李欲眠拍了拍陆海楼的肩膀,道:“海楼,你知道吗?我和你父亲陆绝天是朋友。”
陆海楼再一次被震惊,今天发生的所有离奇的事,也不如此刻李欲眠所说的这句话震撼,“李前辈早已认出了我?”
李欲眠点点头,“你们一行上妙笔宗时,我刚好外出归来,你父亲曾经给我看过你的画像,所以我一眼就认出了你。两千多年前,他拜托我帮他做一件事。”说着,他将一幅画卷交给陆海楼,“他让我画了一幅画,并且要我当面交给他两千多年后会来上章天境的儿子陆海楼。”
陆海楼双手接过画卷,道:“前辈,海楼感激不已。”没有什么事情比听到父亲的消息更令他激动。
“我父母现在在哪里?”陆海楼殷切问道。
“我不知道。两千多年来我没有过他的消息。”答案依旧冰冷,和以往一样,陆昊的消息总是停留在两千多年前,所有人都没有他近期的消息,陆海楼不免有种不祥的预感。
李欲眠拂袖一挥,地上的蔡景悠悠转醒,软绵无力道:“多谢宗主不杀之恩。”李欲眠冷冷道:“随本座回宗。”他向陆海楼微微点头示意,而后带着蔡景化为一道流光消失了。
陆海楼缓缓打开手中的画卷,一幅长卷映入眼帘,千尺瀑布从高山飞流直下,瀑布下方一块巨石上站着一位持剑背身的男子,他仰头望着瀑布,手中长剑垂下。而在男子身后不远处,一位女妇人带着一个小男孩,目不转睛的望着独立于巨石上的男子。陆海楼热泪盈眶,画上的场景他再熟悉不过,正是他十岁那年随父亲游览天瀑山时的情景。那持剑男子就是陆昊,而那女妇人和小男孩正是陆海楼的母亲和年幼的陆海楼。陆海楼轻轻抚摸画卷上母亲的脸庞,李欲眠的技法是多么的高超,画上的母亲面貌和陆海楼记忆中的样子一模一样,没有一丝差别,一度让陆海楼以为是母亲出现在这里。陆海楼喃喃道:“母亲!”对母亲的思念霎时间全部一股脑涌入他的脑海中,他记起了母亲的音容笑貌,记起来母亲对自己的无微不至的照顾,记起来过去生活中的点点滴滴。他的眼泪汩汩往下流,甚至滴到了画作上他也没有留意。沉浸在自己的回忆里很久很久,他才缓过神来,继续看画。画作的右上有一首题诗,诗曰:“流水下高山,瀑布挂前川。剑随意气动,法自天地来。”
陆海楼眼睛一亮,“流、瀑、剑、法。这是父亲的流瀑剑法。”
此言一处,陆海楼感觉自己的身体不受控住,不自主的被吸入了画中。
有那么一瞬间,陆海楼的眼睛和神识都处在绝对的黑暗中,黑夜神君的声音即时响起,“别慌,只是带你进入画中的世界。”
果然,很快陆海楼恢复了光明,而此时他已经站在了离天瀑不远的地方,他的右前方是他的父亲陆昊,他的正前方则是他的母亲和儿时的他。瀑布的轰鸣声充斥着他的耳朵,潮湿的水汽也扑面而来,眼前的三人也都鲜活起来。小陆幻和母亲低语着,陆昊则是在瀑布下缓慢挥动着长剑。
陆海楼惊喜万分,想要冲上去,将父母抱在怀里,可是不管他怎么移动,始终不能靠近父母一步。
黑夜神君道:“没用的。这是画里的世界,只能看,不能改。那李欲眠的画工不得了,假以时日,说不定能以画之道成神。这里是他创造的画之世界,其中的内容是他一笔一划画出来的,并不是真实的,只是因为他的技艺无双,才让你有了如此真实的感受。而他让你进入这个画之世界,一定是有用意的。除了让你见到自己的父母外,还有个重要的目的是代你父亲传艺给你,依本尊看,你父亲的这套剑法和淹留无比契合,甚至可以说是专门为淹留创造的。你要好好体会。”
陆昊的剑挥的很慢,但却很有力量,每一剑都和瀑布的水势交织在一起,清冷而又磅礴,软柔而又雄浑,连贯而又独立。这套剑法充斥了对立与矛盾,却又合为一体,浑然天成。陆海楼看得如痴如醉,他的记忆再被拉回到了十岁之时,当时只道父亲的剑法只是寻常,不以为意,现在修仙日久,才能看懂父亲剑法中奥妙。
“父亲,你到底是什么人?”陆海楼自言自语。
很快,眼前的画面开始重复,陆昊的剑招也开始了重复,陆海楼的视线变得模糊,渐渐地看不见任何东西。重新恢复神智的时候,他手里正拿着画卷,刚刚的一切仿佛是一场梦,而他也无法分辨,实在不知身在画中,还是画在手中。不过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见到了自己父母,也知道父亲给他这幅画的目的,这一切的种种说明了父亲在指引着他,引导着他前行。当一个人在赶路时,方向是很重要的,确定了方向才能走下去,直到最终到达目的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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