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恪对顾流的讥嘲不以为意,冷冷说道:

“大黎凡人的生死与我何干?”

顾流望着那尊面容慈祥的金身小人,哪怕已经相识这么多年,依旧觉得颇为荒诞。

但比起其他早已依靠一些邪法外道,比如坑杀无辜路人,吞噬人气血食来存续金身的旧朝阴神们,张恪没有选择与他们同流合污,已经算是功德无量了。

说不定他来此地,也存了几分担忧顾流安危的心思。

毕竟顾流也算是这两百年来,他唯一的一个好友。

顾流懒得就此问题再与张恪多说,自己也并非一个滥好人,当然知晓暴露此地尚且还有旧朝阴神存在的消息,很可能会招致灾祸。

但他也是无奈为之。

取了香火是真,替陈金秀等人灭杀了那只无头鬼也是真。

却不是为了救他们性命。

最大的原因是那口黑棺。

作为曾经的正统阴神,虽然现在已经改朝换代,大焱传国玉玺赋予顾流的阴官权柄也已经几乎被大黎传国玉玺所剥夺殆尽,但境界还在。

为误入阴间的生者引路还阳,接引死者入地府轮回转世等等调和阴阳的手段以及勘破生死早就成了本能。

身为阴官的他,分明感知到那口黑棺内的存在,明明不是生者,却又被阴府拒绝。

处于一种非生非死,既生又死的玄妙状态。

人间不收,地府拒纳。

此等存在,根本不是顾流一個小小阴官能够处理的了的。

而那口黑棺,自然不可能是葬运死者的棺椁,恐怕是某种超出顾流理解的强大封印,将那位状态古怪的存在,封在了那口平平无奇的黑棺之中。

在察觉到这一点时,顾流便起了赶紧把陈金秀等人打发走的心思。

而且还要安全地送他们离开,他这里庙小,实在容不下那尊大人物。

还得感谢那只无头鬼,陪顾流演了一出好戏。

到底是什么人心这么大,将如此大恐怖之物,给了一支凡人镖队去押送?

……

张恪见顾流不再言语,犹豫再三,终于是问出了此行的真正目的:

“果然是那口黑棺不对劲?”

顾流的金身小人看向张恪,意思是在问你早就知道了?

“看我作甚,我好歹比你早几十年被封为一地城隍,若连这都看不出来,这两百余年的道行也是白修了!”

“更何况,自从那支镖队进了此地后,那黑棺里漏出来的阴气都快凝实得跟奈何水似的,想不注意都难。”

“我原以为你会避之若浼,谁晓得你竟整这一出!”

顾流愣了愣神,皱眉道:

“所以,你早就知道,自打他们进山后就一直有一只无头鬼跟着他们了?”

张恪不置可否:

“此地鬼物多生,有强横的鬼物盯上了生气旺盛的镖夫,不是再正常不过?”

好一个“爱民如子”的好官!

顾流呵呵冷笑:

“蠢货,若是他们被那鬼物所害,黑棺失落在我们的地界,那才叫大祸临头!”

张恪不甘示弱:

“你我庙宇早已破败,连金身也被打碎,只要你我阴神不出,谁知道我们还活着?”

顾流懒得再与他多说,此方世界玄术万千,尚有真仙,真当别人就一定没有探寻阴神的手段?

黑棺在的时候不敢过来,如今又跑来多嘴些什么?

“你且回去吧,放心,我敢保证那镖队,不会透露任何消息。”

张恪还想说些什么,可顾流的金身小人已经钻回了破败的神像之中,再开口也是自找没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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