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叫救护车

晚上的庆姐大排档非常热闹。啤酒的芬芳和清爽的黄瓜，酸辣的毛豆摆满了小桌。在烟雾缭绕中，张宝一行大摇大摆的走了进来，他们虽然还是高中生，但衣着打扮和举止都透露着一股社会流氓的气息。虽然还有位子坐，但是包间却是没有了，张宝看到有个包间里虽然坐了人，却还没上菜，边带着一伙人闯了进去，企图让里面的客人让座。蔡军和他的伙伴们，一共五男三女，人数众多，显然也不会轻易让步。“赶紧走，没看到我们先来的吗？懂不懂规矩？”于其中带着不屑，但是有几个女孩子在场，终究没有说滚。

张宝虽然平时嚣张，此时既不占理儿，也有几位女士在场，硬是没有发作，挤出一丝笑意，“不乐意就算了呗，别出口伤和气嘛。”说完退了出去，招呼大家坐到了外面。让庆姐先上了两件啤酒和毛豆花生米，然后拿着菜单一通比划，让庆姐可劲儿记，今天晚上阿杰买单，点完菜开始抽烟喝酒吹牛皮。没过多久，刚刚没让位置的包间里，可能是觉得庆姐这里没有想要的白酒，郭成和李思思出去买酒了。

然而他们回来时，郭成不小心蹭到了张宝拿烟的手，烟头烫坏了郭成的衣服。“看着点啊，拿个烟到处甩什么啊？”郭成看都没看脱口而出道，自顾自地开始弹衣服上的烟灰。只是这时张宝一行人只有阿杰还在吃东西，其他人都放下了筷子和啤酒，张宝站起身也没说话，直接一脚将郭成蹬出去老远。郭成骂骂咧咧的起身叫嚷道：“好小子，你等着！”说完踉踉跄跄去了包间。附近吃饭的人赶紧起身远离是非之地，胆子大的走远了几步直接报警了。不久蔡军让几个女孩子先走，然后带着其他人迎向张宝。阿杰显然不想参与这场群架。即害怕别人打伤自己又害怕不小心把别人打坏了要赔钱，于是往后挪了挪位置。张宝本来也没当阿杰是个帮手，没太在意这个没有战斗力的队友。

“包间不让没难为你们吧，我们理亏，但是出门在外，衣服也不是故意烫坏的，他自己撞上去的，撑破天赔衣服就是了，说话难听就是你们的不对了吧？”张宝看着带头的蔡军说道。

蔡军本是社会闲散人员，偶尔在夜场当当临时保安，打架的场面也是驾轻就熟。上前道：“你嫌弃说话不好听你说出来，能改就改，该道歉就道歉，动手打人了就是你的不对了吧？”张宝根本不带废话的：“不服气就打呗，废什么话！”然后提起身后的酒瓶就直接冲了上去，现场开始五对五的混战。没人关注的阿杰默默的站到了一边打算围观。一时间酒瓶子碎在地上了的声音搭配着乱飞的塑料椅子，看起来场面相当唬人。只是刚刚打了没两分钟，突然旁边有人喊道：“叫救护车！”，警车的声音也在附近响了起来。打架的十个人赶紧连滚带爬打算逃离。警方到了以后，立即封锁现场，第一时间联系救护车对倒下的大叔实施抢救，由于大叔是一个人来吃饭的，也没有人知道具体其他情况。警方联系了增援，希望尽快将涉事的人都抓捕到案。

可惜很不幸，倒地的人还没送到医院就死了，涉事的十一个人当晚都被抓捕到案。只是在审讯中，所有人都和大部分案件的犯罪嫌疑人一样，矢口否认，更有甚者声称经常打架，就算打起来也根本不会下死手，更何况是与他们恩怨无关的路人。只有阿杰一直强调自己没有参与打架，反而显得尤为怪异。至于其他人本来也和他不熟，而且明知道现场死人了，也不会帮着证明些什么。

警方决定分别审讯，试图找到突破口。隔离审讯室，警察分别对每个人都说：“尽管你们不承认，但现场有人死了，现在给你一个主动自首的机会，如果你坦白了，那就是主动自首，同时算协助警方破案，将被立即释放，凶手至少判刑十年，如果你们都参与了也都坦白了，每个人坐八年牢，都不坦白的话，查出来可就是每人坐一年，凶手十一年以上了。你们好好想一想吧。”于是没过多久，所有人都选择了“招供”。

所有人除了阿杰，都声称看清了自己的对手，没有人有机会往那个方向丢酒瓶和板凳。只有阿杰在视线之外，如果有人动手杀人，多半就是他了。而阿杰在审讯中坚称自己没有参与打斗，反而显得有些可疑，虽然此时的解释都不能让人信服，但所有人都有一个共识：万一判刑的话杀人可比打架要严重得多了。

在警局的审讯室里，阿杰面对着警方的质疑和十个现场人证有意无意的指控感到了无助和绝望，尽管他很清楚的知道自己没有杀人。好在警方的调查迅速高效，法医的初步检查结果后半夜就出来了。“阿杰，根据我们的调查，死者的死因多半是心脏病发作死亡的，与外伤没有直接关系。”警官的声音带有一丝严肃，但也有了一些释然，“你没有直接参与他们的打架斗殴事件，可以暂时离开了。但我们需要你随时配合后续的调查。”

阿杰的心情非常沉重，他知道自己虽然逃过了最严重的指控，但仍然有可能因为斗殴事件而受到法律的制裁，可是明明自己没有动手，而且也和他们都不熟。缓缓站起身，走出审讯室，穿过警局的走廊，看到其他涉事人员还在接受调查，而警局外他们的父母都在焦急的等待着。独自一人走出警局，天快亮了，清晨的街道上还笼罩着一层薄雾，他的脚步回响在空旷的街道上，显得格外孤独，深吸一口凉爽的空气，试图让自己的思绪清晰一些，鼓足的勇气和善良，绞尽脑汁从张宝手里救助了一下陈露，换来的却是险些被十个人指认为杀人凶手，这让他感到了深深的不公与心痛。脚下的影子开始冒起了黑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