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时分,月亮不知疲倦的从东走到西,浓浓的夜色把闷热慢慢消散,寂静的村庄也渐渐进入了梦乡。陈远瑞和艾倾依偎着从青龙潭下来,刚走到村口,背后车的远光灯把他们的身影拉的很长,陈远瑞拉着艾倾下意识地躲到路边。艾庆玉坐在车里,远远看见陈远瑞和艾倾手牵手往村里走,艾庆玉知道,陈怀志家里来了个城里的女孩,女孩长的漂亮,自己的混蛋儿子在高山流水看了艾倾一眼,回到家和媳妇说,你看人家长的像个仙女,你和人家一比,猪都不换。他媳妇反唇相讥说,谁长的好看你娶谁去,自己是癞蛤蟆,还一心想吃天上飞的,你有那个命吗?话赶话玩笑开大了,两口子打了一架,刘纯赌气回了娘家。艾庆玉小人之心,心里本就窝着火,见陈远瑞和女孩如此亲密,给黄主任使了个眼色,黄主任心领神会,用对讲机对后面的车说:“把前面那两个人带走,调查调查是不是非法同居。”两辆金杯面包车在他们身边停了下来,把他俩拉到车上,到了车上陈远瑞才明白,他和艾倾被按非法同居抓了。
陈远瑞和艾倾被关在房子里,参加清理行动的人员去伙房吃夜餐,关陈远瑞他们的屋里也飘来羊肉的香味,陈远瑞和艾倾一直在山上卿卿我我,晚饭也忘了回家吃,陈远瑞闻着羊肉的香味方才感觉到饿,后悔没早一点回家,她问艾倾:“你饿不饿?”
艾倾可爱的表情说:“他们还给饭吃?”
一旁坐在地上的中年妇女问陈远瑞:“你们是怎么进来的?”
陈远瑞说:“我们晚上出去玩,回家的路上,被他们拉到这里来了。”
中年妇女很有经验地说:“你们的罪轻点,他们就是找个借口罚点钱,你们交了钱就能出去了。”
艾倾生气地说:“他们还敢罚钱?”
中年妇女像是安慰说:“唉,罚点钱就出去了。”
艾庆玉被计生办的车送回家,已是夜里一点多。艾庆玉当支部书记这些年,最热干的事是抽烟、喝酒、找女人。艾庆玉几乎逢酒必醉,朱心兰天天提心吊胆,朱心兰也没睡觉,听着动静等着给艾庆玉开门,她听见外面车响,开了门就蹲在门后不敢出声,想观察一下艾庆玉是不是又喝醉了,艾庆玉被尿憋了一路,进门一转身就“放水”,一泡尿全淋在他老婆的身上。
艾庆玉回到屋里见媳妇不在,自己倒了杯水坐在沙发上抽烟。陈远瑞和他女朋友被抓进计生办,艾庆玉暗自窃喜,他总想找个机会让陈怀志一家颜面扫地,这次竟然天随人愿。
朱心兰见艾庆玉没喝醉,进屋没好气地问他:“你今天喝了多少?”
艾庆玉的脸红红的,掩饰不住内心的兴奋说:“我和黄主任两个人喝了一瓶秦池”。
半斤酒对艾庆玉来说,只是漱漱口。朱心兰见艾庆玉没喝多,气不打一处来,说:“你真会过日子,大半夜的,憋着一泡尿在外面哪里不能撒,进门你就尿,我洗完澡找你算账”。
艾庆玉心中高兴,冲着媳妇说:“今天晚上的突击活动,正巧在村口遇见陈远瑞和城里来的那女孩,三更半夜的,两个人勾肩搭臂能干出什么好事,我一个眼神,黄主任按非法同居把他们带到计生办”。
“那女孩今天刚来的,就说人家非法同居,你们这么干,这不是打陈怀志一家人的脸吗?”
艾庆玉一脸的幸灾乐祸说:“大半夜出来转悠,不抓她抓谁。”
朱心兰说:“是不是非法同居你比谁都清楚,自己村的人你不拦着,反而使坏。”
“你懂个屁”!艾庆玉骂道。
朱心兰也不惯着艾庆玉,大着嗓门说:“姓艾的,你别老是对我大呼小叫的,人前不做亏心事,背后不被骂坏种!你肚里装着狼肠子还是狗肠子,我比谁都清楚,今天晚上你想上哪睡上哪睡,别打我的主意。”说完拿着毛巾和脸盆到院子的压水井旁洗澡。
第二天上班,黄主任到乡里开完早会,回到自己的办公室,他悠闲的坐在真皮老板椅上,让计生专干把陈远瑞和艾倾叫到他的办公室。黄主任身材高大,微胖,两腮有肉,大眼圆脸,头发喷了摩丝,梳的一丝不苟,说话温和中透着威严,说:“这次集中清理活动,重点清理非法同居,计划外怀孕,未婚生育,我们乡是全国计划生育先进单位,如果查出一例非法同居,区里亮黄牌,一票否决,希望你们配合工作,先交五百元调查费,如果不是非法同居,就放了你们,你们先回家一个,拿钱。”
“谁说我们是非法同居?”陈远瑞质问。
“谁能证明你们不是非法同居?”黄主任一脸轻蔑地笑,“是不是非法同居等调查完了才知道,你回家准备钱吧。”黄主任傲慢地说。
艾倾冷冷的盯着黄启舟说:“我再问你一遍,你真的不让我们走?”
黄主任明显的不耐烦说:“再废话,回家拿钱的机会都没有,先关你们几天!”
陈远瑞知道两个人都关在这里不如先回家一趟,两个人突然都不见了,家里肯定会担心,陈远瑞说:“咱们一夜没回家,不知道家里有多着急呢,我回家和我妈说一声,再买点饭回来。”
赵子文见陈远瑞回来,埋怨说:“你们去哪里了?一夜不回家,家里都找翻天了,就差搜山洞了,你爸一早就去找你们了”。
陈远瑞说:“我和艾倾昨天晚上在村口遇见计生办,他们按非法同居,把我和艾倾带到了计生办,还要交五百元调查费。”
赵子文焦急的说:“这不是天掉下来的事吗,咱不能让艾倾关在那个地方,这算什么事啊,要五百元调查费,家里也拿不出这么多钱。”
陈远瑞说:“让我爸去找艾庆玉,艾倾昨天刚来咱家,他是黄石门的村书记,去找张主任说说,说不定就能放了艾倾。”
赵子文着急地说:“你快找你爸去。”
陈远瑞找到父亲把昨晚的事一路说了,陈怀志说:“我找艾庆玉说说试试,艾庆玉这人两面三刀,口是心非,不知管不管用”。
朱心兰见陈怀志来了,知道他来的目的,说:“二哥来了,他刚开会回来,屋里坐。”
艾庆玉十分客气地让陈怀志坐下,说:“今天早上在乡里开会都点名了,陈远瑞和他女朋友真是自找麻烦,黑更半夜的在外面瞎逛什么。”
陈怀志说:“我来找你就是这事,女孩是我儿子的同学,昨天刚来我家,看看能不能和黄主任说说,先把人放出来。”
艾庆玉满口答应说:“我中午去找找张主任,我说话黄主任也不一定给面子”。
陈怀志听出艾庆玉话里有话,也没心情久坐,回到家说:“我还是先去石驴家借点钱,万一艾庆玉帮不上忙,赶紧把钱交了,不能让艾倾关在里面”。
送走了陈怀志,艾庆玉说:“乡民政马主任约我中午喝酒,如果陈怀志来问,你就说我去计生办找黄主任去了。”
“你答应陈怀志中午去找黄主任,你不去啊?”朱心兰问。
“你就说我去了。”
“你不帮人家,也别落井下石,早点说不行,让人家自己想办法。”朱心兰说。
艾庆玉嘿嘿一笑,说:“我就是让多关他们两天,我看陈怀志怎么把人要出来。”
“我跟你过了二三十年,你心里想什么,我用脚趾头都能想明白,面前一抹蜜,背后扫趟腿。”朱心兰深知艾庆玉的为人,这些年一点都没变。
陈传瑞在石膏矿上班,听说弟弟陈远瑞和他的女朋友被关到乡计生办,知道家里缺钱,到财务那里预支了工资回到家,媳妇正烙煎饼,四岁的儿子脏的象小狗一样,陈传瑞抱起儿子使劲亲一口,放下儿子到屋里,一连声的喊:“哎,你来”!
李淑英问:“什么事,我正忙着呢”。
陈传瑞又叫:“你来!你来”!
李淑英放下鏊子回到屋,陈传瑞关上门,抱起媳妇扔到床上。
李淑英说:“回到家就先给我过堂,我在家可没想过这事”。而后冲外面的儿子叫:“梦梦,你自己玩,别玩火”!说着就专心和丈夫亲热起来。
陈传瑞说:“回家真好,想你想儿子”。
李淑英说:“你想我的吗,就想把我办了”。
陈传瑞说:“咱们村下膏矿的说远瑞的事,是怎么回事”?
李淑英把艾倾来的前前后后学说了一遍。陈传瑞说:“我到家里看看”。
村妇联主任李宝凤把计划生育宣传资料贴在陈传瑞的门口,说:“你们两口子在屋里狗撕皮,你儿子替你烙煎饼呢”。
李淑英出来把儿子提到一边说:“乖儿子,这活可不是你们男人干的。”
陈怀志知道艾庆玉嘴上说的好听不可能平白无故帮自己这个忙,撇下老辈那点恩怨不说,四儿子陈家瑞谈了个对象刘纯,被艾庆玉从中作梗,说给自己的儿子艾勇了。艾勇先天精子缺少,一家人都怀疑是刘纯的毛病,为此刘纯天天喝苦药。刘纯苦药喝怕了,和陈家瑞轻车熟路,一折腾就怀上了,生个儿子越长越像陈家瑞,弄的全村的人好像都知道,艾庆玉打牙往肚里咽,这股怨气一直记在陈怀志的帐上。艾勇灯下黑,真以为千锤百炼儿子就有了,疼儿子疼的在手心里捧着,外面风言风语,只有艾勇被蒙在鼓里。
陈怀志刚好在路上遇见来家里送钱的三儿子陈传瑞,陈怀志接过钱,说:“也别指望艾庆玉能帮忙,我还是先去交钱把人放出来,艾倾刚到咱家,不能让她关在里面,传出去好说不好听。”
陈远瑞在街上买了小笼包子,艾倾见陈远瑞送饭来说:“我饿了,抓了就吃,边吃边说,好吃。”
陈远瑞安慰艾倾说:“等一会就能出去了。”
艾倾开玩笑地说:“把咱们关在一起,我都不想出去了。”
“我们在这里住不起,关一天交五十块钱的学习费,万一让你妈知道更不会让我们在一起了。”
陈怀志交了五百元钱,黄主任说:“把昨晚的那两个人叫到我办公室来”。
黄主任坐在老板椅上,手里摆弄着电棍,电棍“叭叭叭”的闪着瘆人的绿光,黄主任望着陈远瑞和艾倾说:“你们什么关系”?
艾倾高傲地说:“我们什么关系,你管的着吗?”
黄主任露出一丝冷冷的笑容,说:“我管不着你们怎么进来的。”
陈怀志陪着小心说:“黄主任,钱我们交了,我们可以走了吧?”
艾倾说:“我们为什么还要钱?”
“交的是非法同居调查费。”黄主任不容置疑的强调说。
“你把钱退给我们。”艾倾强硬的说。
黄主任看着艾倾,脸上挂着你拿我没办法的笑容,说:““这是非法同居调查费,别浪费时间,你查完体才能走”。
艾倾一脸怒气地说:“今天你必须把钱退了!”
黄主任阴沉着脸很不耐烦地说:“不想走那就在学习班多住几天。”
艾倾拉开挡在自己前面的陈远瑞,走到黄主任跟前说:“本来我不想多事,你们无凭无据把我们抓来,是非不分地把我们关起来,还无凭无据地让我们交钱!只要我给我妈打个电话,保证你会后悔。”
黄主任微笑着把电话推给艾倾说:“打吧,我看是你后悔还是我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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