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抓鱼,真是多谢你。”陆茗拍拍彭武真的肩膀,站起身来,在客房里来回走动,嘴里满是对于冼元鲫的赞美和喜爱,“如此神奇的鱼我也是第一次见到,更别说吃了。这鱼不仅肉质韧,肉味醇,还有如此强力的滋补功效。只是,这捕鱼的过程确实是费劲了些。能煮到如此稀奇的鱼,又能尝到如此美味的鱼,真是太美妙了……”陆茗越说越兴奋,比划起这鱼是如何去鳞、如何切、如何去腥、如何煮鱼,那野菜簸儿菜又是如何加入其中,如何唤起清爽而野性的鱼鲜味的;在这当中她又如何加入了些小巧思,令鱼汤烹煮的过程中浓缩了香味而又不至于把鱼肉煮得过于软烂,保留住了冼元鲫独有的柔韧口感,在浓厚的鱼汤中仍有完整成块的鱼肉。这其中不少是拜《万嵊游记》中的指点所赐,不过陆茗倒没有把这本祖传的菜谱说出来,只是滔滔不绝地抒发对这鱼汤的喜爱与投入。
她此番离开家乡紫平县就是为了精进厨艺,遍尝天下美食。吃到冼元鲫的过程确实一波三折,彭武真中毒晕倒更是让她当下慌了神。虽然彭武真一直表示是为了报吃喝之恩才助她一同前往芳草谷捉鱼,但也实实在在地保护了她,为她背了一路的行囊,更是为了帮她捉鱼而中毒。他昏迷的这几日以来,她除了做鱼,就是照顾他,白天便待在他的房里,喂他些鱼汤,维持他基本的康健和清洁。她也只是个十八岁的少女,要照顾一个大男人,除了不便和男女大防外,更多的是无力和艰辛。只是这其中苦楚,她并不会特意讲出。行走江湖,多少也要讲些义气。她的悉心照料,正是对彭武真全力相助的报答。
彭武真作为一个二十年刀修,对舞刀弄枪以外的事不甚了解。一门心思全花在了刀法和修炼上,削尖了脑袋练武,日日与同门切磋刀技;不打架的时候,也跟在师父的后头研究如何锻造更为锋利、坚固的刀具;对于吃食方面,他是一贯不怎么讲究的。平日在宗门里,自己能吃些馒头、窝头的就足够了,拿鸡肉猪肉做些肉食补充也就罢了,又常常为了练武旷了午饭,更不用说考虑如何吃得美味、食得补益了。他本想打断陆茗的话,转过头去却看到陆茗闪闪发亮的双眸,正因美食的存在而跃动着。他顿了顿,又咽下了话头。
陆茗又从煮鱼说回了集市,“这几日,冼村的集市还是在办的;只是为了你和鱼,我也没怎么去。这冼村地处三县交界,地理位置优越,又是个充满自然灵气的好地方,想必好吃的食材和小吃可不少。只可惜下一次办集市,便需等待十日,这十日若是只待在冼村,又颇为可惜。”
她深褐色的眼瞳转了转,又看向了彭武真:“如今你我境界都提升了,我又正好备了些干粮吃食。不如……我们去邻近的三个县游历一番如何?”
吃人嘴短,拿人手短。彭武真对这次芳草谷的经历心有余悸,又暗暗念着京城比武大会的事,却还是在思量片刻后答应了下来。比武大会也不知进行到哪一阶段了;师父有没有出关,是否发现了他偷溜下山的事?估计是已经发现了。平日里他最爱找人切磋武艺,如今没了他这个刺头,师门想必安静了不少。师父知道他下山,一定能猜到他是为了比武大会,恐怕早就气得胡子倒冲了。彭武真一边想,一边看着陆茗拿出一份地图指指点点。
“这是赤林县,据说这个县的赤油面最为出名,香辣劲道;这是广昌县,最爱乳鸽;这个最东边的是……”陆茗介绍着三个县的特产,心里盘算着:这道菜、那道菜,道道都是我要吃的;彭武真听着,眼神却偷偷飘到西北方向的京城去了,比武大会如火如荼,他也得抓紧赶去才是。他看到桌上摆着一小碟瓜子,便顺手抓起几颗磕了起来。
“话说,我们吃的都是金色的冼元鲫,怎么不见银色的那尾?”他一边磕着瓜子一边漫不经心地问起另一条银色冼元鲫的下落,脑袋里又回味起鱼汤的醇香,想着下一顿鱼汤不知何时能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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