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周后,裴安诺被哥哥派车接回,一路上柳秘书寡言少语,兴致不高,裴安诺倒是兴致勃勃,“柳秘,和女娲的续约顺利吗?”

“额,还行。”

“还行是签了?”

柳秘书岔开话题,“裴小姐,裴总在总部,您是去总部,还是回裴总的公寓休息一下?”

“公寓。”裴安诺想了想,“去总部。”

裴远尘站在落地窗前,一只手插在裤兜内,凝视点点白帆划过江水,敲门声打断了他的惆怅,“进来。”

裴安诺步履轻快地走进来,“哥。”

裴远尘转身,冲妹妹笑笑,“情绪饱满,看来女娲之旅很愉快。”

“才不是,累死我了,我被江扒皮薅着,天天从早忙到晚,算她有点良心,昨天放假,吃喝玩乐了一天。续约顺利吗?”

见哥哥不说话,回想柳秘书对续约的事避而不谈,裴安诺大概猜到了七八分,

“没续签?女娲反悔了?还是集团有人作妖?”

裴远尘没有回答,反问:“你觉得女娲怎么样?”

裴安诺想想,说:“如果我猜的不错,他们经费及其紧张。女娲的研究员是我见过最纯粹、最有科研理想的一群疯子,不,是傻子。”裴安诺顿了顿,继续说:“哥,帮帮他们,他们真的很厉害很努力,有些人未来可能成长为业界的大牛。低谷投入,高峰收获,低买高卖,不是你教我的吗。”

裴远尘揉揉太阳穴,“才一周,胳膊肘就往外拐,你又了解他们多少,你自己的事情倒是一点不担心。”

裴安诺瞬时拉下脸,“脸都丢光了,还有什么好担心的,东大是回不去了,我可以去女娲工作。”

裴远尘迟疑一下,说:“安诺,集团可能要终止和女娲的所有合作。”

“什么?这,上周还要续约,怎么……”

裴远尘递给妹妹一份文件,裴安诺接过来,看到最后几页不由得后脊背发凉,她从来没想过,新闻推送的金融危机离自己如此近,华荣也会被波及。

“哥,华荣会倒闭吗?”

裴远尘说:“本来不打算让你知道这些,我想了好久,你最终还是会从各种渠道得知,不如我亲自告诉你,免得你胡乱猜测。父亲早先设立过一个信托,能保障你和家人的生活。”

裴安诺咬着嘴唇,像是下定了决心,说:“哥,我回来帮你。我们一定能闯过去。”

裴远尘意外地看着妹妹,他一直想让安诺回来帮他,他实在太需要信得过的人,但是安诺志不在此,他也没有勉强她,裴远尘曾经为了家族利益,放弃最热爱的科研事业,他深知放弃心之所向的不易、委屈。他问:“安诺,怎么突然转性了。”

“我,我可能不是做科研的料,我想换个赛道试试。”

裴远尘很欣慰,还是理智地说:“给你一周考虑清楚,如果你是认真的,我会给你安排。”

“我可以马上入职集团。”

“安诺,我刚被停职,我安排你去别的公司历练,集团现在非常混乱,你不要趟这趟浑水。”

裴安诺瞠目结舌地看着哥哥,她一直坚信哥哥是华荣最好、最合适的接班人,不过一周怎么就翻天覆地了呢?

裴远尘前倾上身,压低声音说:“安诺,不管听到什么看到什么,都要相信家人是爱你的,不会用你的未来、幸福去做任何交换,你只要做你自己开心、快乐的事就好。”

裴安诺点点头,泪水在眼眶里转动,“哥,我记住了。”

金融危机迅速蔓延全球,每天都有大批公司破产,法人不堪重负,跑路逃离;股票市场也一片哀鸿,公募私募倒闭,股民跳楼的消息不绝于耳。

裴安诺最终决定放弃攻读博士,回东大办理手续时,发现她被逼婚的奇闻早被湮没,各个项目组都在奋力挣扎,想办法活下来,每个人都在努力,争取不被淘汰掉。她猜想江从吾那里也一定不好过,吴为的消息证实了她的猜想,女娲不仅在裁人,内部也闹出了乱子,甚至被先前招募的业界大牛和校招新人告上了法庭。业内都在传,女娲挺不过金融危机,等着摘桃子、看笑话的人不在少数。

裴安诺入职新公司后,被分到一个和善的中年大叔手下,日子倒也不难过,金融危机的重创,让他们部门的工作量锐减,工作比研究院还轻松些,但是母亲一直没有放弃撮合她和范青,她隐隐感觉到父亲态度的转变,似乎也有意促成两家联姻。她越来越少回家,躲到哥哥的公寓暂住。裴远尘被停职后,不是早出晚归,就是出差,兄妹两住在一个屋檐下,反而甚少见面。

午休时间,裴安诺正在手机上查找公司附近的公寓,弟弟打电话进来,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接起来,没好气地说:“干嘛?”

裴安宇说:“姐,爸在安睦医院,刚送进病房监护,我还有客户要见,妈让你来陪护。”

裴安诺惊讶地问:“上周我回家,爸爸还好好的,怎么就进医院了?”

“你自己问妈,我不管了,也不管了。”

“你……”

电话那头已经挂断,裴安诺长呼一口气,埋怨道:“有事就躲。”

她跟主管请了假,匆匆开车往医院赶,病房外一群人守着,妈妈、弟弟坐在长椅上,大哥在和主任医生沟通,爸爸的两位秘书在走廊尽头接听电话。

裴安诺跟大哥点点头,走向母亲,“妈,爸怎么样了。”

裴太太头也没抬,“你还知道过来,家都不回,我们死活你放在心上?”

裴安诺强压着火气,没有回嘴,转身走向病房,透过玻璃凝视躺在病床上的父亲,父亲很注重自己的仪表,就算在家头发也打理地一丝不乱,如今两鬓斑白,脸色枯黄,裴安诺低头擦拭眼角的泪水,一双手搭在她肩上,她没有回头就知道是哥哥,这个家只有哥哥的手厚实有力,让她觉得安心。

裴远尘说:“抢救及时,脱离危险了,放心。”

兄妹两透过玻璃的反射,看到裴太太目光犀利如猎鹰,透着寒光,裴远尘松开按在安诺肩头的手,裴安诺问:“发生了什么?”

。见哥哥欲言又止的神情,她猜到大哥当着母亲的面不方便言说,没再追问。父亲状况平稳后,裴安宇称自己有客户要见,裴太太踢了儿子一脚,不允许他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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