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穹之所纪,厚土之所载,观六合之间,御四海之内。
照之以日月,经之以星辰,纪之以四时,要之以太岁。
神灵之所生,其物必异形,或夭亦或寿,唯圣人能通其道尔。
修仙世界上九天下十地诸天万界,终有五湖四海八荒千川同合之纪。
世界最北,称为北荒。
北荒再北有一境,高山黑土百万里,一年飘雪五月余,人多以部落群居,又是山匪频多的蛮夷之地,故称为雪蛮境。
高耸入云的民山为雪蛮境最高山,百丈山体伫立黑土之上,山脉绵延千里。
民山更北方向,有一座形似盘蛇的小山,此山叫做饶山。
饶山从不生长花草树木,但随处可见的碧石美玉,其中以瑶、碧二玉最为值钱,一块上好的美玉可卖出几十两银钱。
饶山有野兽,身体同骆驼一样,却长着蛇头蛇尾,体内有毒腺,毒微不致命,其名为驼蛇,数量繁多,时而以群居。
饶山亦有飞鸟,铜头铁嘴金刚爪,翼展可长至九尺,名为鸺鹠鸟,以驼蛇为食。
虢河水从饶山发源,然后向东流淌,最终流入黄河,水中有鱼名师,其皮色彩斑斓,坚韧可做衣,其肉剧毒不能食。
饶山下有一大片平原,其称风琅。
风琅平原上有四个姓氏族群在此居住,男人进饶山拾玉、下虢河补鱼,女人族地中做饭织布、刻玉剥鱼。
风琅余氏人口三百,是风琅平原中排行第三的氏族部落,氏族传承功法-五行决,此功法位列灵品,在一百二十八部灵品法决中排行四十九。
现如今风琅余氏的族长名为余半炑,年岁五十,凝脉期巅峰,距离凝脉大圆满仅有一步之遥,踏入炼气化神的大境界也是指日可待。
“族长。”门外传来了急匆匆的脚步声,还有男子的大声呼喊。
吱呀~
石头堆砌起的房屋,正中的木门被大力推开,一个气喘吁吁的男人快步走到酒缸旁,缸中微绿色的酒水上有许多细小的小泡沫,男人也不管那么多,直接舀起满满一大勺绿蚁新酒,一口气儿喝完了。
小屋不大,也没有奢华的家具,就是一张睡觉的炕,一张桌子,一把藤椅,外加一个酒缸。
“你他娘的慢点喝,糟践了老子的新年好酒。”屋中藤椅上坐着一位浓眉大眼络腮胡的男人,男人身高七尺,身形魁梧体态结实,仅仅是坐在那里,也会让人感受到少许压力,大嘴用力的抽着旱烟,瞥了那毛毛愣愣正在喝酒的青年一眼。
“有话就说,有屁快放。”
“余白...余白...”青年还是没有缓过劲儿来,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可脸上的表情却有些不太好理解。
余白,是族长余半炑的独子,前几天跟随族中长辈们前往靳北城缴纳供奉去了,算日子也应该回来了。
余半炑听到是自己儿子的消息,不由得握紧拳头,略显焦急地等待着青年还没有说完的话。
见男人半天也不开口,只是在那拍着起伏的胸膛,余半炑怒瞪青年,开口骂道:“余白咋地了,你他娘的倒是说啊。”
“余白回来了...”
“你他娘的吓死老子了。”话罢,余半炑嗖的一下站了起来,轻轻吐出一口烟雾。
咣!余半炑再走出石屋的同时,顺带着一脚将那青年踹翻在地,随即大步迈开走出屋子,还不忘淡淡嘟囔着:“说话大喘气,谁他娘的教你的。”
“老爹。”少年对着余半炑抱拳行礼。
少年名叫余白,本月刚满十五岁,修为已经是炼气期大圆满,其本身实力是氏族中的当代第一人,甚至连一些长辈都不是余白的对手。
而余白也是个实打实爱惹祸的少年,有事儿没事儿准能给余半炑惹点事儿出来。
“臭小子。”余半炑的大手揉了揉余白的脑袋,直到黑丝变成鸟巢才收手,淡淡开口说着:“这趟出门咋样,长见识了吧。”
余白点了点头,刚欲开口回答,就让一旁同行的族中长辈抢了先。
“咱们这趟去往靳北城的路上可是精彩,还遇见了饶山上的山匪,不过啥事儿都没有,那些山匪都被余白给打发了,咱们的人没受丁点伤,还反抢了几匹风琅良马,哈哈。”开口说话的这位名叫余自量,是余半炑八竿子打不着的表弟,余白称呼其九叔。
“爹,你别听九叔瞎扯,一共就那么三四个人,还都是废物而已...”
听得此话的余半炑怒容满面,一只手抓住余白的衣领,直接将其拎了起来,不管余白如何挣扎,余半炑都没有将余白放下来。
就这样,大的拎着小的走进屋子,外面的一众余氏族人满是幸灾乐祸却又不敢笑出声来。
咣!余半炑将余白扔在地上,摔得余白龇着牙咧着嘴,一手揉着屁股,不敢起来,害怕余半炑的大手拍打在自己屁股上。
“你他娘的,能耐了,啊!还敢抢山匪的东西。”余半炑大眼瞪着余白,一屁股坐在藤椅上,伸手拿起一旁桌子上还未熄灭的旱烟又抽了起来,忧声闻着:“说吧,这回是哪家的山匪。”
“呃...”余白挠着脑袋,要说却不说的样子,很是为难。
“说话,平时的那个厉害劲儿呢,这会儿咋蔫吧了。”余半炑大声一吼,吓得余白缩了缩脑袋。
“是...是...”余白见没有办法,只能说了出来,只不过越说声音越小:“姓冯的那一家...”
“啥!山匪冯天策!”听得余白的话,余半炑直接站了起来,平日里最喜爱的旱烟直接扔到一边不管,大步走到余白面前,双拳紧紧握住,那架势好像要将余白砸碎一般。
饶山有匪,其众颇多,其中要数姓冯的那一众山匪实力最为强大。
“你...”余半炑指着地上坐着的余白,气的满脸通红说不出话来。
“你瞧你,好歹也是一组之长,不就是个不入流的山匪嘛,有他娘什么好怕的。”话音刚落,一位身着白色麻衣的老者飘然进来,白须白发面容慈祥。
这位老者是风琅余氏族中年岁最长者,也是部族的大长老,将近一百五十岁,曾在部族中担任整整两个甲子的护族大长老,修为更是灵动境大圆满,距离成就金丹仅有一步之遥。
“老东西,这小子捅了这么大个篓子,你咋还向着他啊!”余半炑见老者到来,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可碍于老者的身份和辈份,原本粗糙的话语就收敛了好多。
“咋地,自家的孙子老子不向着谁向着,难道还指着你这个虎了吧唧的爹啊!”大长老余兴饶没好气的说道,同时还白了余半炑一眼,随即冷声开口:“别说是山匪,哪怕是靳北城的精兵来了,老子也不怕他们。”
“瞧给你能的。”余半炑见说不过面前的这个老者,索性坐了下来,生着闷气抽着旱烟,小声嘟囔着:“还区区山匪,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要起飞呢。”
“小白啊,尽管出去玩,天塌下来,五爷给你顶着。”余兴饶一个眼神,余白一溜烟就跑了出去,还不忘对着余半炑做个鬼脸,然后关门小跑离去。
“五叔,您老透个底,啥时候能入金丹啊。”余半炑开口说道。
“哼,这会儿知道叫五叔啦。”余兴饶轻轻敲打了一下余半炑的脑袋,一屁股坐在桌子上,把他手中的旱烟一下抢了过来,浑然不顾长辈的身份,大口抽着旱烟,一脸的享受,随后大声说着:“让你纳妾你不干,让你续弦你还不干,你要干啥,你要上天啊!”
“不娶,说啥不娶,天王老子来了,老子也不娶!”听到这个话题,余半炑的脑袋摇晃的就像拨浪鼓一样。
“咋地,五十好几的人了,真要一个人过日子。”余兴饶也是气的很,自己的这个侄子,哪里都好,唯独在女人这块。
氏族部落若要强盛,繁衍人口为第一要务。
要说余半炑也是真男人,当年余白出生不久的时候,正是风琅余氏与饶山郭氏争夺地盘的关键时刻,男人们在外争斗,女人们在家照顾伤员和老幼。
可屋漏偏逢连夜雨,以往饶山中的驼蛇会绕行部落居住地点,可那日偏偏山中的驼蛇成群下山,逢人便撕咬,氏族中还都是老幼妇孺,没办法,余半炑的妻子也就是余白的母亲组织氏族中战斗力尚存的男人和妇人进行抵御驼蛇群,而她就在保护族人的时候牺牲了,从那以后,余半炑一人将余白拉扯大,也有好多人给余半炑介绍婆姨,可余半炑愣是不娶,甚至见都不见,后来也就没人说媒了。
“一个人就一个人,这么多年就是一个人过来的,咋的。”余半炑没有了以往的族长气势,像个孩子一样苦着个脸,又满是嘲讽的开口说道:“你这糟老头子不也是一个人过了这么多年。”
“放你娘的狗屁!”见话题突然转移到自己的身上,余兴饶吹着胡子瞪着眼睛破口大骂:“老子身为修仙之人,要那些身外之物作甚,女人只会影响老子的修炼速度,咋的,你小子的族长不当了?要跟老子一起修仙啊!”
“我可没兴趣,要死不死的糟老头子,到哪都让人嫌弃。”余半炑的嘴角微微上扬,很是喜欢看见余兴饶气急败坏的模样。
“要不是当年你爹非要让老子修仙,没准老子早就五世同堂了,这会儿正躺在摇椅晒太阳呢,好多孩崽子们得围着老子转呢。”余兴饶眼向上瞧,心中遐想,竟然美滋滋的笑了出来。
“行啦,别美了,白日做梦个什么劲。”余半炑白了余兴饶一眼,夺过旱烟叼在自己嘴里,轻声说着:“五叔,您老透个实底,啥时候能到金丹。”
余兴饶双目一转,看向余半炑,轻声开口:“你怎么突然关心这个问题了。”
“我知道自己个,资质也就这样了,别看现在是凝脉期巅峰,可无论如何努力,依旧是走不出炼精化气的圈...”余半炑大口抽着旱烟,过肺后缓缓吐出一团烟雾,略显无力的靠在椅背上,淡淡开口:“就算再进一步凝脉期大圆满,可还是身处炼精化气之中,阳寿与常人无异,如今已是五十岁,也就还有个一、二十年的活头,到时候咱余氏咋办啊!”
余兴饶听得此话,没有回答,只是冷着脸坐着,很是安静,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倒是五叔你,咱们余氏公认的三百年第一天才,也只有你一个人领略过炼气化神的精彩光景,可您也是老了,灵动期的大限一百八十年...”余半炑看了一眼身旁的老头,叹了口气,继续说着:“先是咱们余氏只向靳北城缴纳了七成的年俸之物,还不知道咋跟人家解释,余白那臭小子可倒好,偏偏又抢了冯家山匪的马匹,再加上去年的收成不好,家家的余粮都不充裕,今年饶山中的驼蛇还他娘的成群而起,山中美玉的产出更是少得可怜,就连水中原本成群的师鱼也变得也极难捕捞,要是这个时候冯家山匪和靳北城同时发难,咱们余氏可咋整啊...想想就他娘的头疼…”
余兴饶面无表情,口吐冰冷四字:“雪上加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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