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白一个人行走在漆黑的通道中,除了自己的脚步声就是阴风吹动的呼啸声,实在是渗人的很。

越是在这个幽暗的环境中行走,便越是会控制不住胡思乱想。

突然间出现一张惨白的脸…

比如说:

突然间出现满是鲜血的手拍在自己的肩膀上…

突然间从头顶掉落密密麻麻的蚰蜒…

突然间面前的地面上出现一双红色的绣花鞋…

余白越是前行脑袋里面的这种想法就越多,阴沉个脸,心里直打鼓,甚至有一种反身走回去的想法……

“小子,挺有种,是个男人。”就在这时,陆林虚弱的声音缓缓传来。

“陆叔。”听到陆林的声音,余白高兴大呼道,甚至话语中都带着一丝哭声。

陆林由昏迷转清醒,无疑是给余白吃下了一颗定心丸。

余白终于不再是一个人行走在昏暗未知的压抑通道中,随着陆林的醒转就代表自己的身边多了一个灵动期巅峰的高手,尽管此时的陆林不具备任何战斗力,可陆林百年修炼的眼力和遇事的经验在那里摆着,远非自己可以比拟,若是到了关键的时刻能出言提醒自己。

“咳。”陆林咳嗽一声,身体为之一颤,浑身剧痛,咬牙沉声开口说着:“该死的孽畜… 没想到… 陆某百年的英名,差一点就交代在这孽畜的身上… ”

余白能感觉到,背上的陆林仅是说话就用尽了全部的力气,看来其本身的伤势颇为严重,如果不是陆林本身有着凝实的灵动期巅峰的修为,说不定早就挺不住了。

余白眉头一皱,心想不能早点背着陆林走出去,那么陆林就真的危险了。

余白的步伐加快了几分,顾不上擦拭从额头流淌下的汗水,微微开口:“您老啥时候醒的呀?”

“其实我的意识一直存在,能听见你们所说的话,只不过无法睁眼也无法回答而已,事情的始末我都知道。”陆林吞咽了下口水,惨白的面色阴冷,沉声开口说道。“没想到刘恒宇和王氏兄弟如此卑鄙!”

“不过… ”陆林稍微停顿了一下,轻声开口:“多谢你和余前辈!”

余白闻言一愣,没反应过来,轻咦出声:“啊?”

“谢谢你。”陆林再次出言感谢,感谢自己昏迷之时余氏没有将自己丢下。

余白嘿嘿一笑,明白了陆林的意思,不好意思的挠着脑袋,缓缓说道:“瞧您说的,这么客气干嘛。”

风琅余氏与风琅陆氏两家虽有交集,但算不上是什么深厚的交情,余兴饶能将受到烛蛟炎血灼伤的陆林救下便已经全是仁至义尽,至于危险关头顺手将陆林丢在深坑之内,也算是情理之中,在偌大的风琅平原中,两族之间也是竞争关系,陆氏少一个灵动期巅峰的对手,就是少了一份需要分配的资源。

陆林是发自肺腑的道谢,修炼百年突破灵动期,其本身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如果是战死在保卫氏族的战场上,那么陆林死得其所无话可说,可要陆林是这般死法,着实觉得窝囊至极。

余白有些理解陆林,十分真诚的开口说道:“放心吧,陆叔,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就绝对不会丢下你不管,先不谈咱们的姓氏,您也是长辈,况且我从未听说过陆氏的长辈以大欺小,反而在各种事情上都是公平公正,再者说咱们都是人啊,怎能见死不救。”

如陆林百岁所闻所见,也不由得鼻头一酸,点了点头。

“好!好!好!”陆林接连称赞三声,再夸赞道:“好小子。”

“哈!”余白满是喜悦,就连走路的步伐都变得充满力量,高兴开口说着:“陆叔,您接着夸,我接着听,嘿嘿。”

就这样,二人你一言我一语相互搭茬,又向前走了很远。

啊!就在这时,凄惨的嚎叫声从前方黑暗的通道深处传来,其声音之尖锐,刹是渗人。

陆林感受到余白略微颤抖的身体,急忙开口提醒说道:“别怕。”

多亏陆林一语,余白急忙拧定心神,待定睛向下一看,霎时冷汗直流。

只见余白脚下有个丈宽的陷阱,漆黑无比深不见底,陷阱两旁还挂满了泛着森森寒光的锋利倒钩,稍不注意掉了下去就是万劫不复。

那渗人的惨叫声,就是用来干扰余白的心神,使其紧张从而导致方寸大乱,然后失神坠入陷阱之中。

“好险。”余白倒吸一口冷气,调整好状态,轻轻一跃便跳过深坑。

陷阱不大,可险就险在与周围昏暗的环境融为一体,若是不仔细观察,实在是难以发现。

走了约一个时辰,陆林咳嗽一声。

见久久无话,陆林担心余白会过度紧张,随即率先打破安静,缓缓的开口问道:“小子,老夫当时的提议怎么样。”

“啥?”余白一愣,没听明白陆林所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装什么傻。”陆林笑骂一句,淡笑着开口说着:“当老夫的女婿啊,别看老夫已是百岁之龄,在这修真世界中,怎么可以用年龄去衡量一个人,再说老夫娶妻略晚,女儿生的自然也是要晚一些,不过比你年长几岁而已,俗话说得好,女大三抱金砖嘛。”

修者的真实年龄的确无法用时间来衡量,陆林虽活百年,可相貌同四十岁左右无有差异。

修真世界中流传一种丹药,名为‘驻颜丹’,虽然品阶不高,只有灵品中阶,但服用之后可永驻少颜,尤其是女性修者最为喜爱,以至于驻颜丹一直是供不应求,更是每粒价值十晶。

“算了吧... ”余白撇了撇嘴,一百个不愿意,满是嫌弃的开口:“别说您愿意,就是您家千金小姐愿意,我都不愿意。”

“哦!这是为何。”陆林先是一愣,随即轻声开口说着:“怎嘛!当我陆氏女婿亏待你了不成,或者说当我陆林的女婿你不愿意?”

“什么跟什么呀。”余白摇了摇头,急忙接过来陆林的话,无奈的开口说道:“您家有两个女儿,大女儿陆燕,二女儿陆缨,虽然您家二小姐我没见过,可大小姐我见过啊。”

说到这,余白的面庞竟然表露出害怕的神色。

一说起自家的姑娘,陆林满脸自豪神色,正声开口说道:“咋样,老夫的燕燕,许配给你不是正好,正所谓郎才配女貌,登对的很啊。”

“您可得了吧。”余白狠狠地咬着后槽牙,满是嫌弃的开口说着:“陆叔,您自己说,您家那大女儿和她的名字匹配嘛!还… 还名燕,我看就是一只大鹏鸟… 谁家姑娘长得比我爹还粗犷啊… 胳膊比我的腿还粗… 女红一样不会,偏偏喜欢舞刀弄枪的,回家后您干脆给陆燕改个名儿吧,就叫陆大鹏、陆胜男,哪怕是叫陆铁锤也行啊… 还偏偏叫陆燕,真不知道您是怎么想的… 您是想体现人物和名字的对比嘛… 再说陆燕那屁股比磨盘子还大,我怕她一屁股就给我坐死过去… ”

余白还没说完,就感受到从背后传来的粗气声,吓得余白一激灵!一身冷汗直流就是不敢回头去看陆林此时是何种脸色… 索性不再言语,默默向前走去。

余白边走边猜想,若是平时自己当着陆林的面如此说他的闺女,恐怕陆林的巴掌早就拍下来了,若不是此时的陆林身受重伤无法动弹,否则绝对不会轻饶了自己。

就这样,一人闷头赶路,一人怒生闷气…

二人一路无话,又走了不知道多远,前方一点光亮映入眼帘。

余白瞪大眼睛看着前方不远处的一点光亮,不由得加快了迈步的速度。

可越是到这个时候,余白越是故意放缓脚步,屏气凝神更加集中精神,每走一步都是格外的小心,生怕自己一个不留神便会落入陷阱。。

每一个颗甜枣的背后,都会跟着一个火辣辣的巴掌。

呼!最后一步,大步胆迈出。

待余白走出通道,进入到一个宽敞的石室之中,定睛一看,瞬间汗毛直立,倒吸冷气,浑身更是止不住的颤抖。

陆林感受到余白身上传来的异样,探着脑袋看向石室,结果同样是面色凝重,内心更是震惊万分。

映入二人的眼帘,是一间巨大且幽暗的石室空间,墙壁上挂着燃烧着幽绿色的火把,跳动的幽绿色火焰随风摇曳,飘忽不定如同阴间鬼火,借助微弱的绿光向上看去,从顶端向下吊挂着无数的人类头颅!

不知道此地存在了多少年,头颅已经风化成白骨,且都是用铁链吊起来的,再配合墙壁上的森森鬼火,将石室内称作地狱场景也不觉得过分。

陆林定睛看向石室中间,急忙开口提醒着余白:“你看。”

余白稍定心神,向前看去,只见由不知名的黑色石头砌成的崎岖小路通往石室中间处的一个青铜台,宽大的青铜台上盘坐一人,只不过由于距离稍远、光线太暗,看不清其容貌,也不知是死是活。

圆形青铜台的外围被漆黑的液体围绕,如同护城河一般,若想要走到青铜台上,只能走过这条石路才行。

余白几步走到黑色液体的边缘处,蹲下身子撤下衣服的一角,稍稍用力将衣角朝着黑水中扔去,衣角缓缓的飘落下去,可就在接触黑水的瞬间,衣角猛然起火燃烧,火焰的颜色和石墙上的火把相同,幽绿色的火焰瞬间将衣角完全笼罩,不过一呼一吸的时间,衣角便燃烬成灰。

吓得余白向后退却一步,眉头紧皱,惊呼一声:“我去。”

陆林见此情景面容表情更加严肃,紧忙开口出言提醒着余白:“这里不对劲,千万小心!”

陆林虽然受了重伤无法动弹,却并非是丧失了灵动期巅峰的修为,自身对于灵气波动的感知还是极为敏锐。

陆林能清晰的感知到,这间看似平静的石室内,暗藏着极为浓厚的阴沉煞气。

“对不对劲都已经走到这儿了。”话罢,余白将陆林放了下来,倚靠在石墙上,盯着陆林抱拳开口:“陆叔,就是龙潭虎穴,我也要去看一看。”

听完余白的话,陆林立刻明白余白接下来要做什么,随即瞪着眼睛看向余白,沉声开口:“小子,鲁莽可不行。”

“陆叔。”余白蹲下身子,为陆林整理了一下凌乱的衣衫,微笑着淡淡开口:“咱们只有前进的一条路。”

余白清晰的记得,还未进入通道的时候刘恒宇曾经说过,死门之中亦有生地,只要找到生地,便可死中求生。

石室内阴森恐怖,进入这里的一瞬间,余白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而且还有一股若有若无让自己极为不舒服的气息,再看周围就仿佛进入到鬼门关一般。

这间石室给余白带来的感觉,就和自己陷入那个恐怖的幻境有着极为类似的感觉。

越是这样,余白越想着一探究竟,没准这间地下的石室和自己陷入的幻境二者之间还会存在一定的联系。

余白一直深信,修真世界中,一切自有定数。

余白一直深信,修真世界中,绝对不会平白无故的出现那么多毫无相关却隐隐联系在一起的事情。

这个世界竟然让余白产生了一种错觉,这种错觉就像是冥冥之中有一只无形的大手在操控着这个世界,但这种感觉虚无缥缈无法描述。

可越是这样,余白愈发觉得自己的猜测可能极为正确,只不过凭借自己现在的实力难以探清一角冰山。

“小心点,老子还等你当女婿呢。”见余白心意已决,陆林不再相劝,只能出言提醒余白注意自己安全。

余白一步迈出平稳落地,当听到陆林说完这句话的时候,已经站在石头台阶上的余白为之一怔,差一丁儿点便失足掉进落黑水之内,吓得余白紧忙蹲下,心中暗骂。

石室内没有方位,余白分不清东西南北,只能目测石路到青铜台的距离。

黑石台阶总共的长度约有二里左右,露出黑水的石头差不多有一百五十块。

余白皱着眉头,陷入思索,一百五十块石头… 那就意味着每一块石头与前后之间至少隔着一丈左右的距离,稍有不慎或者脚滑落入黑水之中,那便万劫不复。

余白是万分小心,跳跃过每一块石头台阶都会略微休息一下,待调整好自身状态,才会再次跳跃。

时过三刻,余白最后一步迈出,高高跃起轻声落地,终于站在被危险黑水围绕的青铜台上。

这座阴森恐怖的空旷石室不知道深埋地下多少年,但青铜台上却是光滑平整一尘不染,实则诡异至极。

余白只觉得耳旁传来嘎吱嘎吱的声响,浑身直冒冷汗,就是不敢回头,生怕从幽暗之中出现一只沾满鲜血的手,又害怕自己稍微一眨眼,面前就会出现一张惨白可怖七窍流血的脸。

余白不久前才突破的筑基初期,即使外放灵气也不过是一瞬即逝,无法像他人那样将灵气化为光团视作指路明灯,只能无奈借助着墙壁上微弱的阴森鬼火,撞着胆子向前走着。

余白每前进一步,便会在余光中看见自己的影子仿佛是被拉长了一分…

十几步后,余白艰难的吞咽了一口唾沫,擦了擦满是冷汗的额头,余光中自己的影子好像被什么东西拉扯过一般,如同被扯碎的衣服一样,实在是太渗人了…

余白也想侧过脸看一看,可过度的紧张,让余白无法扭转生硬的脖子…

再进一步,那道盘坐在石台上的身影,进入了余白的视野当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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