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高考最后一天。
一年一度的文林大会,连老天爷都紧张得喘不过气来。本就是夏日,虽未及夏至,却已过芒种,且不说烈日当头,然前几日还是阴雨的天气,一到考试这三天,竟倏地冒出日头来,把本就紧张的考生们闷得够呛。
考点门口挤满了陪考的家长们,人群中夹杂着几个手举单反的摄影师,他们左顾右盼,敏锐地感知着周遭的一切,试图从年复一年老掉牙的新闻中淘出些不一样的明日黄花。
“还剩最后十分钟……”叶聆弦打了个哈欠,实在有点支撑不住,她选考的生物是整个高考的最后一门考试,直到六点十五分才结束。为了准备这门最擅长的考试,从午饭后开始,她就没休息过,把三年来所有的生物教科书和相关的重点笔记全部翻阅了一遍,一刻未歇。所以,直至她写完答案的最后一个字,她的精力已经到了强弩之末。
“就一会儿,就趴一会儿就好……”下一秒,她便已陷入迷境。
“欢迎下一位表演者,苏落方,为大家带来小提琴演奏《卡农》,大家掌声鼓励!”
全场掌声雷动,叶聆弦被吓了个机灵:“什么情况?我不是在考试吗?这什么地方?”
她环顾四周,眼前只有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那掌声又是怎么来的——忽然前方投下一束追光,随着台上乐人缓缓步入舞台中央。
“苏落方!”叶聆弦心里“咯噔”了一下。
那是十几年前的一个夏天,也是骄阳似火的日子,午后的阳光着实刺眼,老师们便打开门窗通风,再拉上窗帘隔去暑热,微风卷起纱帘,褪去夏日的浮躁,留下一阵风凉。
孩子们排排坐在窗边吃着饼干,老师们正收拾着餐桌。苏落方不知从哪儿变出一个玩具来,那玩具的轮廓有些像葫芦,却是扁扁的,棕黄色的,“葫芦柄”却是直板的样子,“柄”上稀疏拉着几根细线。他手里还有一根似弓的东西,只见他把“弓”搭在细线上来回割锯,摩擦间妙音跃入耳中,连风也可爱了几分。
那是叶聆弦第一次见到小提琴。
《卡农》是久负盛名的曲目,在这之前叶聆弦早已听过。而此时,再次听到苏落方的琴声,她竟觉得陌生……不对,是莫名的触动,那首耳熟能详的曲子,因为那个与众不同的人,而不再普通。
琴声起伏连绵,时而温和,时而欢快,仿佛有万千生灵彼此追逐嬉戏,天高海阔,草木葳蕤,生生不息。
一曲毕,掌声乍起,在涌动的热情中,叶聆弦撞上了苏落方的目光,温柔中透着期待,勾着她走向他,仿佛等了她好久好久……
叮铃铃——
“考试结束,请考生停止答题。”广播响起,叶聆弦回过神来,吓出了一身冷汗,连忙检查一遍名字和准考证号:“还好还好。”她轻轻拍了拍胸脯,长吁一口气,有惊无险,心里的大石头方才落下。
她收拾完笔袋,回到备考室,与老师同学们一一作别后,急匆匆地往家里赶。
就在刚才,那神游的十分钟里,她心里冒出了一个想法,准确的说,是在很久很久以前就已经封存在她心里的想法,因为苏落方的出现,那个想法的封印被解除了,携带着压抑多年的力量,迅速占领她的大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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