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愁眉苦脸地回到书房,他摊开书翻看几页,满头是汗。

便撸起袖管。一会儿拿着蒲扇扇风,一会儿扯着衣领透气。

外面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他站起身朝窗外瞅了瞅,可惜什么也没看到。

这时,仆人闯了进来。

仆人慌张道:“老爷,不好了老爷——外面一堆穷棒子在后院喊门,讨米来了。”

父亲不耐烦:“赶走便是,这点小事还用问我吗。”

“老爷,这次不一样,外面来了足足三十多号人。”

“多少,三十多?”父亲眯起眼。

“是啊,老爷。”

父亲在书房来回踱步:“反了,真是反了,这不是来讨米的,这他妈是抢劫来了。”

“老爷,这可怎么办。”

“怎么办?打!不长眼的狗杂碎,抢劫抢到老子王家头上了。

你去让吴强他们抄家伙,给我狠狠打。我就不信打不怕他们。”他面露凶光。

“是。”

仆人抱拳退下。

王家后院被高墙围立,只留着两扇大门可供进出。

乌泱泱的一群人顶着烈日站在门外。

他们有男有女,有小孩儿也有老人。一群人衣衫褴褛,眼眶深陷,两腮的肌肉有如刀削,只剩下皮包骨。

他们声音嘶哑:

“老爷们行行好吧,我们已经四天没吃饭了。”

“求求你,我儿子快饿死了。”

“......”

门内仆役哂笑道:“这年头饿死人不稀奇,谁都能死,凭什么你们死不得?鬼喊鬼叫的,要死往西边走,都给我死远点儿,别在这里死。”

外面静了一小会儿,接着灾民们开始嚎哭。

其中一个抱着孩子的妇人红着眼,不要命似的,用脑袋猛地砸门,鲜血立马染红大门。

灾民似乎受到鼓舞,纷纷开始撞门。将门板撞得摇摇晃晃。

毫无征兆地,吱呀一下,门开了。

灾民睁大眼,欢呼:“开了,开了。”

但很快,他们脸上的喜悦就变成了惊恐。

那头,一群家奴提着胳膊粗,齐人长的木棍,气势汹汹地冲过来。

为首一人站在后面,身材高大,面目狰狞。

吴强骂道:“一群贱皮子,吃了熊心豹子胆了你们。敢在王府闹事。给我打!”

“大爷饶命啊。”众人很快便求饶。

一群家奴冲进人群,棍棒声,惨叫声,呵骂声,此起彼伏。

吴强双手环抱在胸前,嘴角挂着冷笑。这时,他眼珠子朝左动了动,随后转过头。

“少爷,您怎么过来了?”他脸上挂着讨好的笑。

王虎穿着薄如蝉翼的丝绸锦衣,手里牵着一条齐人腰间的大黄狗。

大狗额头上几撮黑毛,隐约是个“王”字模样。

王虎走了过来,扬扬头。

“怎么回事?”他问。

“一群讨米子,老爷让我教训教训他们。”

王虎朝那边看过去。

不少人已经倒在地上一动不动,发出呜呜地抽泣。

他上前,拉住一个正对着老人下死手的仆役。

“都给我住手!”

大黄狗通人性一样,也狂吠起来。

仆役们扭头见到王虎,渐渐停下。

现场寂静无声。

他眉头紧皱,扫视一圈。角落里,那个抱着孩子的妇人满脸是血,鼻梁也被敲断。

她双目无神,手抖着。眼球轱辘一转,像活了过来,撕心裂肺的哭:

“儿呀,我的儿呀。”

王虎快步走了过去。

“让我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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