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馆中仙
“离群索居者,不是野兽,便是神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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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重境一:缥缈迎仙境
风吹竹林,落叶簌簌。
一个青衣少年在幽深的竹林小径上踽踽独行,从竹林深处传出某种鸟类的高声唳嘹,在漆黑的夜色中显得尤为渗人。
竹林深处,有一间破旧竹馆,少年走至篱笆院外抬头望去,只见陈腐的木扉匾额上,笔力苍劲地写着四个字:幻世之门。
少年不禁好奇,抬脚便迈了进去。却忽然被一道声音喝止:“来者何人?”
那缥缈的嗓音忽远忽近,虽缓慢却振聋发聩,回荡在寂静的夜里,有些神鬼难辨。
少年脚步顿住,借着三分月光朝里看去,只见一个白发老者正盘腿坐在竹馆的茅顶之上,双目微垂,睥睨着他。
“嵇行夜。”少年沉着应答。
老者脊背佝偻,衣衫和须发皆随风而动,继续用那缥缈不知何处的声音说道:
“我乃幻世神明无相。后生,我且问你,你因何而活?”
嵇行夜一愣,俊俏的眉眼微微蹙起,仿佛陷入了沉思。
他本是谷神山上的一名小小的修士,自出生起便跟着师父修行。师父曾说,修行是为悟道,而要悟道,必先经历一番磨炼,而后了因果、知善恶。知善恶,便要行善事,行善事方能修本心。
在他14岁那年,同门师叔用蛊虫救活了一头浑身僵硬的野鹿,却被师祖逐出了师门。懵懂的少年第一次对修行的意义产生了一丝怀疑。
他的酒蒙子师父却捋着下巴上那几根潦草的胡须,并乐呵呵地取下腰间葫芦开怀畅饮,哈哈大笑道:
“徒儿,你终于开悟了!”
嵇行夜便辞别师门,独自下了山。
在外风餐露宿已整整三年,除了身姿又挺拔了些,面容略粗犷了些,其他一无所获。
今夜照例宿在荒野,竟一不小心进入一场梦魇,遇到了这个自称“神明”的怪老头。
无相等了许久,只见嵇行夜仍无以言复,便又说道:
“我以法相化出幻世般若四重境,你既遇到我,便是你的造化。我且先将你投入这第一重缥缈迎仙境,待你经历一番,再告诉我答案。”
说罢也不管他愿不愿意,便双指抵在眉心,口中念念有词了起来。
只见无相神的眉心溢出金色的光芒,顷刻间大风平地而起。忽闻一声鹤唳,嵇行夜随着大风抟扶摇而上,被卷到了半空,满地枯叶尘埃绕在周身,使他本能地闭上了眼睛。
再睁眼时,大风止息,他发现自己已不在那黑漆漆的竹林中了。
眼前是一张清秀俏丽的脸蛋,来自一个年轻女子。见他睁开眼睛,惊喜地叫道:“师兄,你终于醒啦!”
不等他弄清眼前状况,便被那女子扶着坐起身来。太阳穴一阵剧痛袭来,属于身体原主的记忆迅速涌上大脑。
在这缥缈迎仙境中,他的名字叫做沈墨山,眼前这位师妹是掌门之女祁蕴,两人不日就要成婚结为道侣。
而在两日之前,沈墨山与几位师兄弟下山擒伏一只旱魃,竟失足掉下了几丈高的悬崖,直至此时方醒。
他揉着突突直跳的太阳穴,祁蕴忙取出一枚丹药递了上去:“爹得知你落崖昏迷,前日已经来看过,说你只是从高处摔下时伤了脑子,他留下几丸安神补脑的丹药,让你每日进补一丸。”
嵇行夜本想从她手中将药丸接过来,哪知道这身体的主人却不听使唤地就着祁蕴的手,把那药丸直接咽了下去。
他感到略有些尴尬,看来在幻世中,自己的念力尚没有强大到可以控制原主行动的能力。
屋子收拾得妥帖整齐,他身上也不再是那身穿出破洞的青色长衫,脸还是那张脸,整个人却焕然一新。
“待会儿我们一起去拜见爹爹,下个月初九便要举行结契大典,届时宾客盈门,咱们得提前熟悉一下结契仪式。”
女子说起此事时,双颊微粉,弯起的唇角却又暴露了内心的雀跃。
嵇行夜任由祁蕴给自己披上那花纹繁复的外衫,遵照原主意志答了声“好”,然后又将手在祁蕴的腕上轻轻一握,珍而重之,无限深情。
祁蕴脸上又是一红,羞涩地抬眸看向他时,眼睛里那点小儿女的情意藏也藏不住。
嵇行夜心想,看来这原主与师妹应当是“两小无猜疑,竹马弄青梅”的情分了。
不日之后,便是沈墨山与祁蕴举行结契大典的日子,两人一身喜服,在一众同门师兄弟的簇拥下完成了那繁文缛节的仪式,正式结为道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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