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势急转直下,史记再次放下隔断墙,将小天轮零点方位两公里内廊道和舱厢全部封闭,能量矩阵也被封了进去,在隔墙外被遥控操作,如万吨巨轮被细细的钢缆勉强系泊在锚地上。
天轮上再次出现了一个潘多拉魔盒,摇摇欲坠,让星际联盟两万多执事大人摸不着边际,他们堪比当年罗马元老院的贵族老爷,永远搞不懂执政官手中的罗马大军在哪里。联盟动议会上,八十多岁的老巴恩斯爵士慷慨陈词:“应当追封西德尼先生为联盟英雄。上帝作证,没人想到事情会这样!”
老泊特站起欠身施礼,表示感激。大家给予能量部极大的同情,可同情不能杀死魔鬼,当下的问题是:万一控制不了小天轮,大撤退怎么办?大约还有九百万人滞留在十五亿公里外呢!
从木星拉朗点上的大天轮运送光能量,货运飞船得跑三天,只够三天的贮备,从火星大天轮运送能量,飞船得跑上整整五天,只能临时接济一下,两路飞船不停跑,不能有任何闪失,勉强够保障大撤退所需,但十几亿公里的长途贩运,风云多变,弦绷得太紧,谁也不能保证一点意外都没有。
联盟议事大厅的人们一筹莫展。大家对墨菲女士没什么好指责的,她尽力了。
科技部马修首席官深感惭愧,派费克思当特使,被人家称作“怪杰”,其实他麾下人才个个会作点妖丝毫不奇怪,只是这奇葩竟然将一口袋机器蚂蚁当私人宝贝,关键时刻不拿出来,真是丢人,还不如大矿主的儿子,手舞激光剑,硬是将魔鬼关进盒子里去了。
吝啬爵士心头如小刀子割肉,那么昂贵的小天轮如果废了,血本无归。
雷鸣顿盟主不参与动议表态,今天也跳出三界外,敲击主持木槌,呼吁:“我们还是听听当事人怎么说吧!”
两万多双眼睛齐刷刷望向老泊特,只见他触动台上触键,说:“诸位,我播放一段史记发来的对话影像,传说东方有位韦陀菩萨专门负责天界降魔除妖,但愿我的总管大神附体,镇得住小天轮。”
影像展开……
“小天轮运转可好?”老泊特问;
“正常。”史记从容地讲;
“能量矩阵呢?”
“工作正常。虽然被封在隔断墙内,用六点钟方向备用矩阵遥控操作暂时没有问题。”
接下来的场景令人恐怖,隔断墙内,探头拍回了很多内部画面:一千多人形机器人眼珠全黑,钨金瞳孔里散发出索魂的黑光,它们妥妥的一副机器僵尸模样,有的在中央大道上溜溜达达,有的在残败的公园里发呆,花草树木窒息枯死,被击杀的金属尸骸和生锈的钢瓶七零八落,浸泡在污泥浊水里,生锈的骷髅头一点点被沤成肥料,异灵的蛹或许正在腐草和老根下蠕动,机器蚂蚁恐怕早被吃光了,……
哗变的魍魉魑魅在能量矩移门进进出出,鬼眼不怵,眦眼裂嘴,直接与探头对视,联盟议事厅里所有人禁不住直打寒颤,……
“异灵已经不是传说,接下来怎么办?”雷鸣顿盟主问。
“消灭它们,夺回地盘。”老泊特斩钉截铁,“不能指望用阳光一吻,就能让野兽立地变成天使!”
这话让斑纹女士脸涨得通红,好在没人责怪她,祸起萧墙之内,也不是她的错。
吝啬爵士动了感情:“不论花多大代价,也不管是鬼魂还是异灵,我都支持泊特先生与它们对着干。拖下去是无底洞!”
吝啬老鬼极聪明,他口口声声只提支持老友泊特,闭口不提墨菲。不用动用智商,仅凭江湖经验他就可以断定,靠预算部轮番“添灯油”,打不赢这场该死的战争;他也预料到,愈往后墨菲愈搞不定,要不是自己也不知道救世主在哪里,他今天一定弹劾她了,她似乎是和面师傅班上教出来的,面多了加水,水多了掺面,最终什么也兜不住。
动议部首席官老巴恩斯的态度向来是议事的风向标,他年界七十那会儿,还与老泊特的儿子一起开着星际飞船在木星引力圈上玩过一把冲浪,此刻,他扔掉虚情假意和唯唯诺诺,高声附和:“赞成预算部意见!退无可退,退却情况更糟!”
大局瞬间搞定。
大厅里所有人不约而同站起身,高喊:“附议。墨菲首席官,消灭高墙里的幽灵!”
“墨菲女士,打败它们!”
大厅里喊杀声四起,雷鸣顿盟主连木槌都不用敲了。
走出议事大厅,马修首席官在斯芬克斯石雕旁追上墨菲,为自己的特使不妥向她道歉。
墨菲总指挥地位仍无可质疑,心情不错,笑了笑:“情有可原。”她轻轻拍了拍雕像的大狮子爪,态度和蔼地对马修说:“我个人到是很欣赏费克思先生,他不擅长与人打交道,内心还是充满阳光的,难能可贵。”
“总指挥,您知道,在科技部找到一个不是奇葩的人很难。我是最大的一朵奇葩。”
“马修博士,您是一位数学奇葩。”墨菲对马修的坦诚非常欣赏。
“您不要太高看我,我并不好说话,我手下人都说我是大巫师。”马修苦笑,“不过,刚才的掌声和拳头不能为您打败伏地魔,原谅我,我不得不泼点冷水。”
“巫师大人有何指教?”
“大胆假设,小心求证。如果假定热海黑藻有智商,一切就好解释多了。”
“展开说说。”
“里头人多,我不能明说,雷鸣顿爵士会用木槌敲我脑袋。在此地,就你我俩人,说说无妨,黑藻智商不低。”
“有多高?”
“比你我高。”
“是应该用木槌敲你的脑袋。”墨菲嘴上这么说,心里嗝噔一下,科技部首席官追出来可不是为了表达歉意,他这是站在一场豪赌的牌桌侧面,瞥见异灵手里攥着一把暗牌的一个小角。
果然,马修语出惊人:“大撤退以来,您处处被动,小哈博仗剑斗狠,不过是被动挨打后盲目反击。异灵躲在我们的视界之外,用隐形斗蓬遮蔽了人类智慧的眼睛。我怀疑史记总管扛着光束炮亲自上阵,打得过打不过僵尸机器人还是问题。明摆着,哗变的机器人大部分是被灭火钢瓶炸死的,要是集束能量扫射能干掉它们,之前就干掉啦。我怀疑有机黑藻的智商能超过人类。墨菲女士,在斯芬克斯身旁我可不敢说谎,否则,它一低头就将我吃掉了。”
马修没说谎,只是人类天性避重就轻,本能地抵触真话。墨菲用质疑眼神盯着他看,他并不介意,边走边说:“总指挥女士,我们人类智商潜能最多发挥了百分之五。其中百分之四只用来干两件事。”
“哪两件?”
“吃饭和做梦。”
“剩下的百分之一呢?”
“大部分用来争吵,百分之零点一用来思考就不错啦。”
“哈哈。”墨菲感谢马修的坦率,毕竟,环境部里的奇葩也不少,她欣赏的疯子卡洛就是。与大巫师一齐走走,真是脑洞大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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