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凉的海风有力而又不失温柔的抚过岛屿,让刚刚入秋的渔村从躁熟的夏天走了出来。

但是对夏杰民来说,清凉的海了水也不足以让他冷静下来。他爹没了,就是字面上的意思,他爹夏青山没能从海上回来,尸骨无存,名为失踪。今天早上 9点多,他在镇中学高一二班上语文课,石头哥跑来找他让他赶紧回家,他爹出事了。

他当即头脑一片空白,稍微恢复点意识已是在回岛的渔船上。

开船的是爹的发小,不到40岁的渔民蟹叔,直到他眼神重新有了焦距。蟹叔才开口说话:“昨天下午天快黑了,梁大牙来说晚上有活,让我们吃完晚饭了去码头集合,我白天风湿犯了,走不动路,白天捕鱼回来我都无法帮你爹一起抬,手一用力,膝盖就软。梁大牙说今天晚上必须去,有大活,蟹仔去不了,阿山也得去,多条船多份力,今天成了多分点给你们。你爹只好吃碗面条天黑就去了,半夜快到出海的时候(凌晨2点左右),渔船回来了。你爹的渔船是被拖回来的,说船被集火了,随时散架,没人敢开,就拖回来了,船上的人包括你爹都跳水躲枪子,后来其他人都被救了,就你爹没找着。“。说到这里,蟹叔的声音开始沙哑,大颗的眼泪滑下那脏兮兮的黑脸。嘴里咕噜着“我真没用,腿没犯病就好了“。

夏杰民听完蟹叔的话,又望向石头,石头点点头,说:“我听到的也是这么多,昨天除了出海没回来的,有大船的全部被叫去了,没人敢不去。”

夏杰民问道:“就我爹出事了?“声音干涩,有些难以听清,行进中的渔船正好顺着海风的方向,所以石头还是听明白了意思。“那倒不是,八大金刚去了6个伤了3个,十三太保去了 10个,大多带伤,死了一个,其他人也有 20多人受伤。估计后面可能还会有人死,我们出来找你的时候还在廖太医那里从身上取子弹,听说挖得血淋淋的”。

说话这一会,船已过了青山村,大概还有半小时就到了。夏杰民终于冷静下来,开始思索起来。

首先这次的行动是鹿山岛的一次大动作,对象极可能是大型走私船队,属于典型的黑吃黑。父亲他们一向只是海盗们裹挟的苦力,成功了负责搬运货物,混战时分散对方火力的盾牌。这次很不幸碰到了铁板,想到这里,他问石头:“石头哥,那些没受伤和受伤不重的人是什么表情?是垂头丧气还是轻松或是压不住的兴奋?”石头愣了一下,表情作回忆思索状,正要说话,蟹叔说:“是高兴,强压的高兴,每次抢劫成功收成很好都是这样。”

说着,蟹叔抽了抽鼻子,抹了下脸:“芽仔,你爹没了,你日子还长,让他们多给点钱,你继续上学,以后在外面吃公家饭,别回这个贼窝了”

“先不说这个,回去看看再说“。

然后一阵沉默,只有渔船的马达声,突兀的挤在水声、风声和偶尔飞过的海鸟鸣叫声,以及跳出水面的鱼儿出水入水声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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