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初一一大早，几辆通勤车又把大家从秦阳基地拉到渭河电建工地。随著车子驶进生活区大院。震天的鞭炮鸣响，欢迎着平凡而伟大的电建人。回到宿舍，大家顾不得休息，匆匆换好工作服，都赶到施工现场，开始农历新年第一天的劳作。

现场每个施工班组都在各自的施工区域精神抖擞的列队点名，班长安排完工作事宜，专职安全员再强调安全施工。各个小组长检查着装，以及正确佩戴的安全帽安全带。最后工地主任老叶总结发言；“咱们秦阳电力建设公司，是一支电建铁军。全国各地承建过很多项目，这次回到家门口施工，能不能辜负三秦人民的重托。”大家用铿锵有力的声音回答“按时完成渭电建设，造福三秦父老”。

因为省上领导要来现场慰问大家，所以今天大家工作起来都格外认真。要说今天工地最出彩的就是指挥大型吊车的起重工了，这一定是工地最英武的小伙，一身干净利落的工作服，系上雪白的安全带。身姿挺拔，神情威严。戴着雪白手套的双手，各执红绿小旗，像一个优雅的指挥家。‘JU“的一声长哨，现场一下安静了。随着旗子挥动，吊钩缓缓下降，把要吊装的设备，捆扎牢靠，一声长哨，绿旗向上一指，吊钩迅速上升。红绿旗子一起挥动，指挥车辆行走，转向，调整吊钩，把设备稳稳吊向几十米高空就位位置。

中午十一点左右，几辆考斯特中巴组成的车队，驶入工地。在建设公司老总，和各个参建单位领导的陪同下，省政府，电力部，西北电管局，省电力公司的领导们走下车，热情的向大家招手，和大家打招呼。长霖指着中间穿行政夹克的领导对林枫说：“看见没，电力部基建司刘司长，以前是咱们钢架班出身的，牛不？”林枫震惊的说：“不会吧，这么大的领导，咱们钢架班出去的。”长霖说：“你小子别不信，真真的。”林枫再看时，建设公司老总把工地主任老叶拉过去，刘司长熟络的拍着老叶的肩膀，拉着老叶的手，在说着什么。长霖说：“看见没，刘司长和工地主任老叶一批进厂的，同门师兄弟啊。”

领导们现场转了转，看了锅炉钢架吊装现场，去了汽机房和十二米平台集控室。领导的随行人员也给各个参建单位发放了慰问品，然后上车都走了。也快到下班时间了，大家伙都收了工，主任老叶说下午休息半天，就不用来了。大伙明白，大年初一这工作也就做做秀。回到生活区，掂了饭盆去食堂，今天所有菜品都免费，食堂炉头贺老六拿把勺子，把菜盆敲的叮当响：“兄弟们，快来打菜了，红烧排骨，油炸丸子，糖醋里脊，宫保鸡丁，一人再一条油炸鱼，一瓶啤酒，今这伙食美的很。”林枫他们都打好菜，回到宿舍摆到一起，大军子从兜子里掏出只烧鸡来。这七碟子八碗，摆的也像模像样。几个人一碰杯，互祝新年快乐。大军子问林枫：“昨个去郑艳秋家吃年夜饭，丈母娘对你小子满意吗？”林枫说：“什么丈母娘啊，我觉得为时过早，去了郑艳秋家咱才知道啥叫差距。她家都是知识分子：她爸，设计院高工，她哥，德国读博士，她妈，子校老师，虽然人家对咱很客气，也没说什么过分的话，咱心里和明镜一样，要说就一个原因，不般配，懂吗”。林枫的感觉很正确，郑艳秋的母亲后来也问过艳秋，林枫的家世学历性格等。艳秋也如实回答了，她妈妈知道艳秋是个很有主见的孩子，就说了一句：“去读技校，是妈妈亏欠你的，希望你别早早的把自己定位在工人角色里，你还年轻，个人的事放一放，努力改变自己的命运才是最主要的。”艳秋理解妈妈的苦心，抱抱妈妈说：“放心吧妈妈，我知道该咋做。”艳秋对林枫确实有好感，总是拿他像一个好弟弟一样对待，和他说话交往感觉很随和很舒服。至于那种卿卿我我，亲密无间，撕心裂肺般的情愫，好像并没有。大军子说：“那你管她家里干嘛，只要艳秋愿意，我看人家挺在意你的，不然大年三十，把你带回家？”林枫笑笑：“那你就不懂她了，俺俩只是能说到一起，我感觉她性格和男孩一样，大不咧咧，再说去她家也好几个人呢。”大伟和罗文川酒杯一举，说：“哎呀，考虑那么多干啥，林子，要我说生米做成熟饭不就得了呗。”林枫骂到：“我操，亏你俩能想出来，这么龌龊的方法咱也要用吗？”这两货慢条斯理的说：“同志，你还是年轻啊，有你小子后悔的时候。”

几个人喝的畅快，啤酒喝完了，又干了瓶高脖西凤。下午没事，被子一拉睡觉。不知道睡了多久，被阵阵急促的鼓点和漫天的鞭炮声惊醒。林枫一个打滚爬起来，“我去，外面闹翻天。”大伟说：“咋回事，？”林枫说：“肯定是外面村子的锣鼓家伙进来呗。”几个人爬起来穿上衣服都去主干道上了。生活区附近这几个村子，原来是秦都咸阳的京畿重地。从左排，后排，三义等村名都可以看出浓厚的军事色彩。这几个村民风彪悍虎势。鼓乐也有千年传承，历来代表秦阳鼓乐在省里，乃至全国参赛。秦汉战鼓，摆旗战鼓，秦王破阵，老虎磨牙，蛟龙出海等各种打法，声势浩大，慷慨激昂。今天大年初一，各村社首组织百人锣鼓队来生活区拜年了，也算是农民老大哥向工人阶级要点福利，烟酒点心自不能少，三五千元的红包也是必须的。电建公司也有锣鼓家伙，工会主席老康，组织工人们也拉出全套家伙，两支队伍在篮球场声势浩大的对垒起来。村中锣鼓队一色的褐色战袍，头裹红巾，阵法严谨，鼓声震天。公司敲家伙的还是退伍老兵这些人，身高一米九的马大个子，戴着墨镜，穿身利索的工作服，脖子搭条白毛巾，把大鼓擂的震天响，后面小鼓，铜锣，打镲这些人，也是统一的工作服，白毛巾，白手套，整齐划一。村上锣鼓队变幻各种队形，各种敲法，秦王破阵恢弘滂沱，老虎磨牙诙谐幽默。摆旗战鼓催人奋发。相比之下，电建公司这套锣鼓家伙，就玩不了这花活。只会：“咚咚，锵锵锵。咚咚咚，锵锵锵”林枫看见郑艳秋站在对面人群中，偷偷跑过去，从后面拉了艳秋一下，艳秋扭头看是林枫，高兴的问道：“咋样，热闹不，摆旗战鼓可是参加过国外锣鼓大赛的”。这锣鼓敲到最精彩处，声音太吵了，林枫没听清艳秋在说啥，把耳朵凑到跟前问：“你说啥？听不清楚。”气的艳秋在他耳边喊到：“说你是个大傻蛋，哈哈哈”。林枫这次听清楚了，也感觉到艳秋在耳边吹的甜丝丝的气息。心里一下子舒坦了，傻蛋就傻蛋，咱愿意一直当这大傻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