悦宾饭馆的生意好到爆棚,张桂花把菜价一压再压,比如一顿红烧肉吧,国营饭馆里卖2元一盘,张桂花定1元5毛。
这时的市面上,猪肉共分三个等级,有7毛8一斤的,有8毛7的,还有9毛4的。
9毛4的猪肉,食品供销社里都卖的少,张桂花大多买8毛7的,再加上油、糖调料成本。
食用油是8毛一斤,凭邮票购买;白砂糖7毛一斤,也要凭糖票。
拢共成本算起来,一盘红烧肉其实赚不了多少。
“燕京东来顺的红烧肉都得卖3元呢,您也定的太低了点。”
方兆中劝了,但张桂花不听。
“东来顺是东来顺,这里是这里,我开家个体饭馆本就有人说三道四,眼下更得凭良心挣钱。”
这还不算完,张桂花反问道:“你说,咱能不能置办台收音机?”
“您要置办收音机做什么?”
“以前我路过燕京那家莫斯科饭店,人说里边吃饭有人唱曲儿,还有吹萨克的,我寻思咱虽整不起这高雅音乐,好歹放放广播什么的也行,是不是?”
一台四管半导体的收音机32元。
“……您可真败家。”
话是这么说,张桂花办事极具效率,真不知从哪儿买了台收音机,就放在收银台后边,中午放燕京广播,晚上放戏曲和相声小品。
75年的时候,侯宝林在天坛公园公开表演了场相声,到77年以后,各地广播里陆陆续续开设相声小品。
今晚饭馆里坐满了人,饭馆外还有老头老太太自个儿拿了条板凳,三三两两地坐在树荫下,摇着蒲扇听收音机的声儿。
方兆中和乔雨青坐在最靠里的一个位置,抬头就是厨房的门帘儿。
张桂花借着端盘的名头,时不时进出一下,眼神无比灵活地往乔雨青身上瞟。
方光洁起初还觉得冒昧。
“妈,您这是干嘛呢,搞得人女同志都脸红了。”
“你不知道了吧,这是你冯大妈给兆中安排的相亲对象,我早听她说起过,就是没见着人影儿。”
“哟,是嘛!”
八卦是女人的天性,方光洁闻言,立刻转换了阵地,借着厨房的一道窗户打量乔雨青的背影。
“我觉得挺好。”
“可不吗,比那姓庄的不知好多少。”说到这,张桂花念了声阿弥陀佛:“可算老天爷开眼了,没再被姓庄那女的祸害。”
饭桌上摆了三四个菜,有招牌的红烧肉,香酥鸭,还有一道红烧活鱼,一盘炒白菜心。方兆中瞥着俩女同志鬼鬼祟祟的小动作,笑道:
“抱歉,我妈有点唐突了。”
乔雨青道:“阿姨挺热情的,就是菜有点炒多了,待会我付钱给你吧。”
“这怎么成,说好了我请你吃饭的。”
乔雨青忍俊不禁:“你都请我两回了,一个月下两顿馆子,要是传出去,别人指不定背后怎么嚼我的舌头呢。”
方兆中想了想:“这样吧,你不是要去燕京做编剧了么?以后我到燕京去,你届时再请我吃饭,这不就行了?”
“也行,不过做编剧的事情还没影子呢,最开始过去应该是学习。”乔雨青拿起了筷子:“对了,你那次邮寄的稿子,有消息了吗?”
“有。”
“过稿了没有?”
“过了。”
乔雨青点了点头,心下没来由的十分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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