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睁开眼睛,她已经躺在了诊所的病房里。
床边是那位寸头男人,她看清了男人的面目,浓眉大眼,看上去慈眉善目。
男人急切开口:“孩子,你终于醒了,高烧40度刚刚退下,你手上的伤口已经处理完了,脚踝的伤有点重,对了,你叫什么名字?父母的联系方式是多少?”
胡一蝶前一秒还为遇到好人了感到幸运,后一秒听到这句话就立刻感觉到十分不安。
尤其是环顾了病房里熟悉的摆设,发黄的蓝色隔帘,还有吱呀作响的病床,一切都表明这里是镇上的诊所。
而开诊所的,则是村长的大儿子胡有良。
也就是说,她跑了一晚上还没跑出村长那些人的手掌心,她必须马上离开这个地方!
她立刻抓住眼前男人的手臂,恳求道:“谢谢您,我叫胡一蝶,我知道你们是好心人,我求求您,可以带我去县里吗?我的家…我的家在望京!”
“望京?那你怎么会来这么远的地方?”
“我…我…”
胡一蝶不知道该不该把自己的身世告诉给面前的这两位陌生人,她长了个心眼,继续说:“我和爸妈来这儿旅游走丢了,在山上迷路了,你们带我回县上就行,那里有去望京的车。”
司机面露愁容,回头看着站在窗前的白衣男孩,脸上都是询问。
姜润谦拧着眉毛盯着胡一蝶苍白清秀的小脸,破烂的衣角,脚踝肿的老高,手心上裹着纱布处渗出的点点红血还有她吞吞吐吐的言语。
这一切都好像都没有那么简单。
他冲着司机东哥缓缓摇了摇头。
东哥转头对胡一蝶说:“孩子,连夜暴雨已经导致了水灾和山体滑坡,我们的车也困在了这儿,一时半会儿可能走不了了。”
看着胡一蝶暗淡下去的眼神,他又补充道:“既然你是走丢的,那你家人肯定也在寻找你,我赶紧去报警,后续的事情让警察来处理。”
话毕,东哥就转身出了病房,狭小的双人病房里,只剩下了胡一蝶和姜润谦。
相顾无言,只有雨点冲刷着窗子的声音。
“谢谢你,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胡一蝶打破了沉默。
她看着眼前的男孩,他身上的白色运动服衬托得他整个人都白皙透亮,左肩上有个小小的logo,看上去就价格不菲,深棕色的头发有些微卷,一双清亮的眼眸深邃而坚定,镶嵌在精致的双眼皮上,他浑身上下有一种与生俱来的自信和闪耀。
她从来没穿过白色的衣服,因为奶奶说白色不禁脏,那都是城里人穿的,城里没有尘土飞扬的土路,没有臭气熏天的猪圈,城里人也不用下地干活。
她睁着大大的眼睛仔细地观察着眼前的男孩,他完完全全符合她对城里人的幻想,高贵明亮,一尘不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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