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何事情都会付出代价,越大之事代价越大。
当晚,几十号人聚集在这个荒山村一间土屋旁的地坪上,围着一堆大篝火。董昭数了数,包括自己进去,只有三十八人,这就是钟离观现在的所有人了。
钟离观的弟子们并没有因为董昭的到来而感到欣喜,多他一个又能怎么样呢?况且他之前在山上也不受欢迎,董昭倒是无所谓,他只想看看这帮人会怎么做。
弟子们一个个脸色黯淡,心事重重,愁眉苦脸者不在少数。他们曾是光鲜亮丽的江北第一大派的弟子,走在江湖上,谁都要给半分薄面,而如今,他们不过是丧家之犬,谁都能欺负一下。这半年来,过的是躲躲藏藏,风餐露宿,担惊受怕的日子,不少人身上还带着伤。
刺杀骆天失败了,杨玉真眉头紧皱,接下来怎么办呢?他把目光望向了李瞳跟风遥。
李瞳道:“师傅,我们,我们要不先在淮阳山休养一阵子?”
吴非听到这话不乐意了:“李师弟,我们六人从桐柏山过来,你们却说要休养?这不现在有董昭加入,我们实力大涨,怎么能先休养?”
风遥转头道:“吴师兄,我们今日刺杀骆天失败了,很多师弟身上都带了伤……”
吴非更不乐意了:“你们杀骆天怎么不等我们来?若是等到我们,那骆天必死!”
李瞳道:“等到你们来,机会便没了,再说,你武功还不如我呢。”
“你……”吴非气急,梁穗一把把他拉住了。
梁穗说道:“我们是同门,一家人不要伤了和气,四师叔,您觉得现在该怎么办?”
杨玉真也犯难,他思考半晌,说道:“如今敌情不明,我打算先派几个人下山,乔装打扮,打探一切有用的消息,然后再作计较。”
梁穗闻言眼睛一眯,这四师叔说话不等于没说吗,还以为他有什么高招呢?就这?
吴非怒道:“明日便是端午,你们好生躲在这山里凄苦萧凉的过节?好歹也杀几个悬剑山庄的镖师来提气啊!”
李瞳道:“你该知道,这里离庐江不远,若是暴露了位置会是什么后果。”
吴非看向董昭,说道:“董师弟,你不是挺厉害的吗,你说说该怎么办呢。”
董昭想了想,说道:“与其想想该怎么杀人,不如想想先如何自保吧,我看这里不能待了,得走。”
“怂货!”吴非骂了一句。
董昭瞟了一眼吴非道:“你倒是勇武,不如明天就由吴非你下山去杀人吧。”
“你……”吴非又被噎住了。
梁穗看着不争气的吴非,不免摇头,转而问董昭道:“董师弟何意?难道说我们待在这里有危险?”
董昭道:“我觉得有。”
杨玉真也看了过来,眼光闪烁,问道:“昭儿,说说你的想法。”
董昭道:“明日是端午,悬剑山庄定然有许多宾客前去,当然,你们不要想着混进去刺杀他,明天肯定防范会非常严,而且还有江北其他高手前去庐江,打起来,没有好处。”
“那又如何?”吴非不屑问道。
董昭道:“骆天今日遇刺,明日所有宾客都会得知,而且师傅已经暴露了真容,试想,沙泉,殷冲,郝宝儿他们会怎么做?”
梁穗道:“派人来追杀?”
董昭道:“那是必然,钟离观与江淮四帮势如水火,他们当然不会坐视不理,很可能,明日就会搜山,亦或者,在山下设个局,让我们往里钻。”
梁穗道:“所以,我们很快就要面临江淮四帮的追杀?”
董昭点头道:“不错,唇亡齿寒,师傅既然在他面前现了身,其他三帮自然没有不管的道理。”
李瞳不解道:“师傅之前伏击了悬剑山庄三次,其他三帮都没管,这次怎见得会管?”
董昭道:“你可曾想过,柳氏兄弟因何而来?”
李瞳眼睛一睁大,说道:“《太乙经》!”
董昭道:“师傅身怀《太乙经》,明日,骆天只要把这个消息捅给其他三帮,你觉得他们会不会来?”
《太乙经》可是钟离观镇观的武学秘笈,这个消息一旦捅出去,说在杨玉真身上,那么,杨玉真就会处在风口浪尖,不仅仅是江淮四帮觊觎,整个江湖上不安分的人都会争夺一番,甚至会因此在江湖上掀起腥风血雨。毕竟,钟离观没了,杨玉真手下也就几十号人,他本身武功在江湖上还排不上号,对于别人来说,抢了也就抢了,杀了也就杀了,反正江湖上哪天不死几个人呢?
众人这才感觉到了危机。
要命的是,《太乙经》现在还真就在杨玉真的身上,更要命的是,他参悟了还不到一半,大部分他都参悟不透,武功进阶进入了瓶颈期。
更更更要命的是,杨玉真已经把《太乙经》在他身上的事在今天的交战中告诉了柳氏兄弟和骆天……
梁穗沉声道:“骆天一个人说别人不信,但有柳氏兄弟作证,其他三帮不得不信,然后,他们会先拉网搜山,如果他们四帮找不到人,一怒之下,便会把这个消息捅入江湖,让我们遭受全江湖的追杀……”
光是想想,就知道处境该有多不妙了,再看杨玉真的脸色,已经很难看了,一击不中,后果严重。
董昭道:“三十六计走为上,我觉得应该撤往桐柏山去!”
杨玉真却摇摇头,董昭不解。
杨玉真道:“昭儿分析的确实有道理,但一味的撤,我们永远都会被追杀,很可能永远都回不了青莲山。”
李瞳,风遥齐齐问道:“师傅,您是要?”
杨玉真道:“今夜不是才初四吗?明天才是端午啊……”
董昭脸色一变,他知道杨玉真一向是个激进的人,他一通分析,非但没有劝住杨玉真,反而坚定了杨玉真的决心。
众人已经猜到了。
杨玉真看着董昭,认真说道:“昭儿,你是个好孩子,可惜你不会一直留在我身边,那么,今晚就帮师傅一回吧。”
董昭心中一凛,杨玉真的想法已经呼之欲出了。
“今夜,除了受伤的人以外,所有人都随我杀进悬剑山庄去!宰了骆天跟柳氏兄弟!”杨玉真一字一顿道,带着不可置疑的神色看着众人。
吴非第一个站出来,大声道:“好!”
董昭已经不知道说什么了……上午才打一架,晚上还要接着打吗?这样真的有胜算吗?
还是李瞳说了句:“师傅,悬剑山庄除了各处镖局的镖师外,庄内尚有百余人,我们才三十几个,恐怕胜算不大啊……而且,他们今夜肯定会严加防范的!”
杨玉真道:“兵者诡道也,今天白天我们落荒而逃,他肯定会掉以轻心,今夜才是最好的机会,他爹骆光早已病重,庄内就剩他与柳氏兄弟三个高手,而我们新加入了昭儿跟几位师侄,此乃天赐良机!”
杨玉真在赌,手上的三十八个人就是他的本钱,赢了,江淮其他三帮会胆寒,想再追杀他就得掂量掂量了,这样也就获得了在江北重新立足的机会;可若输了,后果就不堪设想……
杨玉真不再给别人反对的机会,很快就挑出了三十个人,剩下八个留守于此,相约若明日午时前回不来,那八人便逃往桐柏山。
很快,三十人除了董昭外都换上了夜行衣,董昭提刀,其他人拎着剑,轻装简行,急速下了山,赶往悬剑山庄。乌云盖顶的天空开始打雷,雷声有一声没一声的响着,闪电明一下暗一下的晃着,扰的人不免心烦意乱。
骆天回到庄内,差点气的吃不下饭,明明就要搞死杨玉真了,忽然杀来一个狗娘养的麻衣人把他给救了,他娘的,这钟离观余孽居然有后援?哪来的后援?
他想起了麻衣人那一刀,那刀法,他在青枣园吴家见过董昭使过,等等,董昭?他瞳孔一缩,如果是他的话,那就说得通了……王八蛋!一边喊伊宁师姐,一边喊杨玉真师傅,脚踩两个门派的杂种,在青枣园我没招惹你,现在你反倒来招惹我?我骆天也不是泥捏的,只要你师姐不出手,难道我还怕你不成?
他捏住一只青花茶杯,狠狠一攥,茶杯没攥碎,反倒用力牵引了他肋下伤口,痛的他脸上肌肉一抽,然后狠狠地把茶杯往地上一掼!“哐当!”茶杯粉碎……
骆天心烦意乱,当即请柳氏兄弟前来商议,该如何除掉这帮余孽,这杨玉真不死,他如芒刺在背,寝食不安。
柳氏老大道:“骆少庄主,杨玉真这个人很棘手,我兄弟二人联手都难以抗衡,如今设的局被人所破,我估计近期他不会再出现。”
骆天道:“如今敌在暗我在明,他这几次伏击我悬剑山庄,弄得我一庄上下是人心惶惶,走镖走镖不敢走,找人找人又找不到,此人不除,我心难安!”
柳氏老二道:“青羽派,沙河帮,淮帮这三帮为何不管?”
骆天咬牙道:“杨玉真只盯着我一门杀,那三个帮的人以为是我悬剑山庄自家的仇人,他们才懒得管,可能巴不得我死吧。”
柳氏老大笑道:“呵呵,少庄主今天遇刺,小卢河一战,已经传出去了吧?今日是少庄主真正看见了杨玉真吧?”
骆天看了柳氏老大一眼,说道:“不止我,两位不也看见了吗。”
柳氏老大笑容一滞,没说话了,他为《太乙经》而来,结果杨玉真没死,秘笈没弄到,反而被骆天拉上了船,成了杨玉真的敌人,他有些不悦。
柳氏老二道:“少庄主不如直接把消息捅出去,说《太乙经》在杨玉真身上,他一个丧家之犬,势必会引起江湖上他人的觊觎,让他遭受整个江湖的追杀!”
骆天眼前一亮,一拍桌子,说道:“好!”
柳氏老大道:“我看,少庄主先透露给青羽,沙河跟淮帮先,明日就是端午,少庄主今夜便发请柬过去,约定谁杀了杨玉真,谁便拿《太乙经》!”
柳家兄弟想的明白,老二想先弄死杨玉真,再浑水摸鱼,老大想的是把摸鱼的范围缩小到江淮四帮。骆天看了两人一眼,便喊道:“来人,把请柬用信鸽发出去!”
柳家老大道:“为何不派人快马发去?”
骆天道:“我怕去一个死一个,还是先熬过今晚再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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