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昭一时半会没转过来,什么意思?以后若是不想来,就别来,那若是以后想来,不是随时可以来?好吗,看来这小姑娘居然对他有好感了……他真是不知如何是好……

也不知怎么出的江家庄,怎么赶上的高舒平的车,董昭整天都如同失了魂一般,不是发呆就是低头,就算高舒平跟他搭话他也只是敷衍几句,高舒平情知他心里头别扭,也就不问了。

七月二十四,两人终于到了江宁府,见到了伊宁等人。

当董昭在书房内把一路上的经历全部托盘跟伊宁说出来,直到提起赫连飘要跟他说亲之后,伊宁罕见的柳眉倒竖,凤眼一凛,鹅蛋脸上怒气难掩,厉声喝道:“这个贱人!”

难道这赫连飘跟师姐有仇?董昭不敢在她气头上多说话,准备转身逃离,但伊宁却喊住他:“你站住。”

“师姐,还有何事?”董昭不解问道。

“你不小了……”伊宁看样子似乎缓了口气,没那么愤怒了。

“我今年二十三了,也不算大吧。”董昭有些摸不着头脑。

“该成亲了。”伊宁略带深意看了他一眼。

伊宁的话声音不大,但却如同一股洪流,直冲的他头一晕一转,不知天南地北了,他一时不知所措,愣了一会便尴尬道:“师姐不要讲笑话,你的笑话不好听……”

“不是笑话。”说完四个字伊宁又顿住了。

“我道士出身……”

“狗屁道士!”

“我还没想过这种事……”

“我来安排!”

“我……”董昭还要开口,试图推脱,伊宁却难得一瞪眼:“你闭嘴!”

董昭闭上了嘴,在师姐面前,他是真不敢放肆。

伊宁长吁一口气,说道:“跟白梨。”

“跟她成亲?师姐,你难道不知道她是什么人?”董昭十分不解。

“当然知道。”

“我……我不明白,就算她模样好,性格乖,但我总有些……”董昭有些说不出来的感觉。

“喜欢过没?”伊宁忽然认真的朝他看了过来。

董昭不敢迎上师姐的眼神,一时局促不安,半晌说道:“喜欢过……”

“了解她吗?”伊宁再次认真发问。

说起了解,董昭摇头苦笑:“我整个上半年从头到尾都被她蒙在鼓里,我怎么谈的上了解她。”

伊宁淡淡道:“我了解她。”

这次轮到董昭认真去看伊宁了,他知道师姐是个极其聪慧的女子,善于洞察人心,如果师姐说出这种话,那么师姐是有必然把握的了。

“她喜欢你。”伊宁再看董昭的眼神,闪过一丝温柔。

这四个字比之前的洪流更恐怖,宛如天降冰霜,将他的脑子冻的一片雪白,董昭好久好久没回过神来。待他回过神,他忽然才发现,这是他第一次跟伊宁单独聊这么多,他这时才真正了解到师姐的另一面。

说完这些,伊宁忽然问道:“月溪如何?”

董昭抬头,迎上伊宁的目光,答道:“月溪姑娘心地善良,家世清白。”

“带我去见。”伊宁答道。

董昭道:“师姐为何要去见?”

“如果可以……两个都娶……也省事。”伊宁缓缓说道。

“你省事我不省事啊?你先问问我愿不愿意好不好?师姐!”董昭抗议。

“婚姻大事长辈做主,师姐如母,你就认了吧,昭哥!”不知何时,小兰从外边进来,一脸笑意打趣道。

伊宁紧紧盯住董昭:“等会就去。”

“哦……啊?这么快!”

话不絮烦,当晚,伊宁交待了高舒平一番,又带他去见过卧床的苏博后,便带着董昭,白梨,星夜就赶往太湖江家庄而去!董昭还以为师姐会明天才动身呢,哪想师姐风风火火,纵着大白在星空下飞奔,他也只得催着小黑前行,白梨驾着小青随后。

哪消一天,三匹快马在翌日午时便到了江家庄。伊宁翻身下马,对着大门便厉声喝道:“赫连飘!”

董昭白梨互看了一眼,没有说话,见伊宁这般火大,两人不由的想,这赫连飘跟伊宁仇这么大吗?这师姐哪里是来看月溪的,肯定是来找赫连飘晦气的……

门很快开了,还是那个熟悉小厮,脸上带着熟悉的笑容,但伊宁上前,却一把揪住小厮衣襟,吓得他笑容消失,立马惊慌失措,帽子都掉了,连声问道:“女侠,女侠有话好说……”

“赫连飘呢?”

“慈……慈安师太回……回湖心岛的清心庵了!”小厮答道。

此时,门内一个温柔婉转的女音说道:“是谁来了啊?”

江月溪走来,一眼看见高高的伊宁,惊讶不已,问道:“可是玄女当面,月溪这厢有礼了。”然后当即施了一福。

伊宁脸色冰冷:“你是月溪?”

江月溪正视伊宁,不卑不亢答道:“正是。”

待到董昭白梨也入门来,江月溪又是一惊:“董大侠?白姐姐?”

董昭点头,江月溪直视白梨,白梨也在打量她。白梨人如其名,人比梨花美,肤赛梨花白,亭亭玉立,宛如遗世独立的仙子。而江月溪如月下溪流,脸上不动时如明月般亮洁,清寒明艳;动时如溪水蜿蜒流淌,柔美静谧,好一个水乡伊人。

这两个姑娘,都是万里挑一的美人。

江月溪蹙眉,论容貌她不输白梨,但白梨比她高,快高了半个头,这让她有些许不舒服,高也就算了,这白梨该有的地方都有,可她……她不由低头看了下自己衣襟。

“去湖心岛。”伊宁开口。

江月溪回过神来,说道:“伊宁姐姐,您远来疲惫,不妨先在敝庄歇息片刻,待我去请师傅前来可好?”

“不必。”伊宁冷冷说道,转身就往门外湖边走,身后三人只得跟上,但伊宁越走越快,望着湖心处似有凸起的地方,伊宁一个箭步从湖边直接掠了过去!

轻功水上漂!

伊宁脚踏湖面,一路掠去,宛如水漂一般,踩的湖面泛起阵阵涟漪,很快,消失在三人视线内。

江月溪都呆了:“伊宁姐姐这么厉害的吗?这就是江湖第一高手?”

白梨道:“快找船,我们也上岛。”

江月溪慌忙唤来家中小厮,带着二人到了一处船坞旁,快速解开一条小船的绳索,董昭撑起双桨,朝湖心岛而去。

此时的伊宁已经上了岛,看见了那清心庵,她一言不发,直接施展轻功,幽影腿一蹬,一腾,直接朝庵门飘去!吓得在门外扫地的两个小尼姑花容失色,刚喊出一声“施主”就听的“砰!”的一声,庵门直接被伊宁一脚踢的四分五裂,而伊宁身形不停,直接穿过庵门,冲进了庵内!

“师傅有危险,快进去保护师傅!”小尼姑们拽起笤帚就急忙往庵里跑,一路气喘吁吁跑到赫连飘的禅房外的庭院里时,只见伊宁与赫连飘对立站着,都是一脸冰冷,两人双眼直视对方,杀气腾腾,看的两个小尼姑握着笤帚,手都不自觉的发起抖来。

良久,赫连飘转过头,对两个小尼姑道:“你们去扫地吧,这是客人。”

小尼姑们看着赫连飘不容置疑的眼神,神色惊惶,点点头就往后退。赫连飘见小尼姑走远,这才开口道:“当年的小丫头如今都长成这么大了,怎么,见了故人不开心吗?”

“峰哥在哪?”伊宁冷冷道。

赫连飘轻笑:“你在找他?小丫头,你不会对他动心了吧?”

“说!”

赫连飘收了笑容:“我为什么要告诉你?你不知道他是我丈夫吗?”

“我呸!”伊宁罕见的骂了出来,随后她朝着自己咽喉一掐,一拧,一咬牙后喝道:“剃个光头,还有脸说自己有丈夫?你个不要脸的贱人!”

赫连飘也怒了:“长峰本就是我结发之人!倒是你,你个小丫头片子,喜欢上别人的男人,你才不要脸!”

“你都被休了十年多了!当初那封休书还是我看见峰哥亲手写的,你这赫连家的贱人,十年过去还是改不了本性,自己抢了别人男人,还唆使自己徒弟去抢,真是狗改不了吃屎!”伊宁毫不留情的骂道。

“呵,我抢到了,我拥有了峰哥七年真情,倒是你,你得到了什么呢?”赫连飘冷笑不止。

伊宁也冷笑:“峰哥从始至终只是对你好而已,他的心里装的不是你,他只是看你可怜!你这贱人也配的上他?你这个拔了毛的老鸡婆,剃了发的母秃驴,道貌岸然的假尼姑,贼心不改的黄脸妇,你也配谈真情?你算个什么东西!躲在这尼姑庵当了十年王八,还清心庵?我看不如改成伤心庵好了,你就在这哭哭啼啼直到老死吧,你个贱人!”

“狂妄的死丫头,你敢这么骂我?”赫连飘饶是心性再好,也顶不住这般毒舌,伊宁字字珠玑,直戳她内心,她气的汗毛立起,七窍生烟,一张原本清秀的脸赫然狰狞起来。

伊宁冷笑道:“我不止要骂你,我还要打你呢!把你打个半死,废你一身武功,你以后就在这伤心庵去伤你的心吧!”

“你不要太猖狂了,你以为你是江湖上第一高手,没人治得了你么?老娘倒要看看当年的小丫头片子十年后究竟有何本事,敢称江湖第一!”赫连飘一脸愤怒,气血翻涌。

伊宁冷冷凝视赫连飘,双手弯曲成爪,身上青衫无风自动,周身寒气环绕,脚下一动,踩碎地砖,霎时间便到了赫连飘面前,一爪撕去,赫连飘急忙侧身一闪,出掌迎击!

赫连飘的掌与伊宁的正好相反,掌风灼热无比,与凝霜真气对轰之下,周围数丈的青砖尽皆粉碎!两人掌来爪往,寒气与热浪交织,打的这里廊下这里一块白霜,那里古树一片焦黑,一时之间,竟然不分上下!

伊宁个子高,欺身上前,两人从院外一路打,直至打进赫连飘的禅房内,一路上,气爆声,撞击声,梁柱碎裂声,地砖崩飞声,不绝于耳!

交锋数十招,赫连飘大惊,好个死丫头,居然成长到了这般地步!她的灼热掌风根本伤不到她分毫,而伊宁的冰爪却已在她尼姑袍上撕开了好几道口子,她不甘心,使出毕生内力,拼命还击!

等到董昭带着两个姑娘赶来时,两人还在打,禅房已然支离破碎,轰然倒塌,两人一跃而起,从禅房打上了屋顶,伊宁一掌震下,整个庵顶瓦片漫霜,如蛛纹碎裂,赫连飘一掌轰出,屋脊倒塌,瓦片支离破碎,如灰一般飞落,看的三人心惊肉跳!

“师傅,伊宁姐姐,你们不要打了,不要打了!”

江月溪放声大喊,泪流不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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