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璟前脚踏入后府,后脚便听到西面屋子传来训斥的声音。
薛灵沢身边的侍从正对着一侍女厉声道:“咱家公子再不受宠也是从二品的郡君,现在连个侧室侍女都敢欺负到他头上,还有没有王法了。”
那侍女面色忿忿,似要反驳,却被一句清朗的女声打断了:“母亲明日还要上早朝,你们在此嚷嚷是想打扰母亲休息,明日在殿前失仪吗?”
那侍从见慕容璟面如寒冰,目似冷电,不禁打了个寒噤,嚣张的气焰立马歇火下去,虽心知肚明这慕容府大得很,这点动静根本传不到慕容淑的住处,却只能头一低站到薛灵沢边上,不敢再多言。
那浓眉深发的少年见了此场景,讥讽道:“姐夫啊,我听说这人经常动怒,可是会变丑的。姐夫本来就不好看,再丑一点怕是没法看了。”
薛灵沢原本就面色不佳,听到这话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他相貌平平,虽算不上丑,可放眼美男云集的京城贵族世家,就显得黯淡无光了。
尤其是这慕容府,上到家主慕容淑,下到慕容璟养的那一堆侧室,个个都是容貌出挑之辈。因此不少下人曾偷偷议论薛灵沢,说他是全府最丑的主子。
薛灵沢看着眼前少年微微上挑的桃花眼中满是挑衅的目光,怒上心头,正想要发作,但又不得不憋了回去。
这慕容琛自小就被慕容淑和慕容珺宠得无法无天,处处惯着他。
而慕容璟虽常教训慕容琛,实则也护短得很。
慕容璟本就不待见他,他要是这时与慕容琛计较,只会让慕容璟更加厌恶他。
“怎么回事?”慕容璟进了暖阁,在主位上坐下,慕容琛动作懒散地坐在另一边,显然没有给薛灵沢留位置的意思。
薛灵沢用手肘怼了侍从一下,那侍从看了眼他,对着慕容璟开口道:“郡君昨日从薛府中带回一盅上品燕窝,本打算拿去厨房熬了孝敬家主,结果被这侍女偷拿去给了降娄侧姑爷。”
那侍女说道:“这燕窝本来就是侧姑爷的。”
“胡说,你家侧姑爷一街头卖艺的哪来的钱买这么贵的燕窝。”侍从立马反驳道。
“好了。”慕容璟听到“街头卖艺”四字立马怒了,训斥道,“降娄再怎么说如今也是你的主子,如此不敬的话我不想听到第二次。”
那侍从哑然,不敢再开口,薛灵沢见状道:“郡主,阿晋这话是不敬了些,但说的也是事实,我本无意与降娄争,可这燕窝是陛下赏给我长姐的,十分珍贵,我本想给王君大人补补身子,谁知被这丫头拿走了,才责罚于他。”
肆无忌惮的笑声打断了薛灵沢的话语,只闻慕容琛道:“这燕窝是什么时候被端走的?”
“刚刚。”薛灵沢没意识到这问题是个圈套,傻话脱口而出。
“哈!”慕容琛笑得更猖狂了,好一会儿才收住,“我亲爱的姐夫,现在都亥是四刻了,你煮燕窝孝敬父亲是想给他当早饭吗?”
慕容璟转着中指上的镶玉金扳指:“而且父亲本就对燕窝过敏……”
慕容琛立马应声道:“薛大公子下次说谎,可别忘了打草稿,不然漏洞百出的,听的人也尴尬,想笑还得憋着……”
薛灵沢的脸色已经铁青,低头不语。
那侍女又添一把火:“小王爷,我们侧姑爷前日被人所伤,失血过多气色一直没有恢复过来,我……我怕白日煮燕窝被……被人抢去,才晚上才厨房煮的,结果阿晋恰巧路过,非说那是郡君的,要拿走。”
慕容璟一言不发,任凭慕容琛发挥:“阿晋,你这第几次了?”
阿晋对上慕容琛那双深邃又带着点邪气的眼睛,声音颤抖了起来:“小的,不明白王爷的意思。”
“我是说,薛大少爷指使你去抢劫,是第几次了?”他眼睛微眯,说话的时候脸上带笑,有一种妖冶的美,释放出让人屏息的压迫感来。
*
在慕容府,薛灵沢一直都是一个尴尬的存在。
你说他是慕容府的人吧,倒也是。毕竟是明媒正娶的从二品兰陵郡君,经过入了玉牒的皇室成员。
你说他不是慕容府的人吧,倒可以这么说。但凡在外面,慕容璟从不与他同坐一席,每次两个人都是各管各的,一个代表慕容氏一个代表薛氏,就跟不认识一般。
大周的母系社会与传统的父系社会并不是简单的性别反转,而有着独一套的宗族秩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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