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光洒在使节团的营地里,教皇特使皮埃尔·德·卡斯泰尔诺带着一众扈从做着祷告。

“我们的天父,愿您的名受显扬,愿您的国来临,愿您的旨意奉行于地上,如同行在天上。求你今天赏给我们日用的食粮,求你宽恕我们的罪过,如同我们宽恕别人那样,不要让我们陷于诱惑,但救我们免于凶恶。阿门。”

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事发生。没有什么耀眼的圣光,也没有哪个扈从突然一愣,变得有些呆板。众人只是开始收拾营地里的东西,准备重新启程。

此时的使节团正在阿尔勒北部,罗讷河的一个分叉口。这条河处在尼姆和普罗旺斯之间,连接着地中海,滋养了沿岸的每一座城市。从这里过河,经过普罗旺斯,穿过阿尔卑斯山,就到了意大利,就到了罗马,那座教皇临在的城市。

皮埃尔·德·卡斯泰尔诺要返回罗马,要把雷蒙德六世的态度告诉教皇。他骑上了骡子,没有管还在收拾行李的扈从们,在河岸边慢慢地走着,似乎是在看那湍急的水流。

这一次回到罗马,或许就能成为枢机团的一员了。皮埃尔·德·卡斯泰尔诺这样想到。他本就是教皇的亲信,所以才能成为代表教皇谈判的特使,而所谓枢机其实就是教皇的主要顾问和助手。

与后来人刻板印象中不同的是,“枢机”不等于“枢机主教”,它本身是一个单独的职位,而不是主教的一种,只是后来的教皇习惯于把一些自己看中的主教任命为枢机,所以才给了人们一种“枢机”是一种主教的错觉。

雷蒙德伯爵在这次谈判中留下了把柄,这让教会有了直接干涉的理由。教会甚至可以以此为跳板,压制整个朗格多克的异端趋势。而这正是如今的教皇最为在乎的。所以,皮埃尔·德·卡斯泰尔诺有自信,立下大功的自己一定能成为枢机团的一员。

正这样想着,他突然听见了一阵急促的马蹄声,胯下的骡子似乎也受到了什么惊吓,奔跑起来。这突如其来的奔跑差点让皮埃尔·德·卡斯泰尔诺从骡背上摔下来,他紧忙勒住缰绳,正要回头去看,却先感到有一阵剧痛从背后传来,只听“噗”的一声,有什么东西穿透了他。皮埃尔·德·卡斯泰尔诺向自己的胸腹处看去,那是一把染血的长矛。

骡子的缰绳从他的手中脱落,他的身体在这重创下失去了力气。随着一股巨力将他胸口染血的长矛抽出,他直挺挺地从骡背上栽了下去,落在了被染红的青草地上。血液不断从胸口巨大的血洞中溢出,皮埃尔·德·卡斯泰尔诺抽搐着,挣扎着,用尽全身力气颂念道:

“他……发命……医治……脱离……”

有光芒一闪而逝,但他最终只是咳出了大量的血沫,那一矛把他的肺捅穿了,让他连呼吸都变得困难,遑论发声。

“来不……及了……我……要死了吗?主啊……为什么?谁要杀我?”

皮埃尔·德·卡斯泰尔诺断断续续地想着。他艰难地仰起头,向前方看去,想把凶手的形象刻在灵魂里。那是一个骑着棕色马匹的骑士,披着黑袍,只隐约漏出下面的银色盔甲,手里拿着那根染血的长矛,正向不远处的树林里跑去。

那骑士已经跑出了太远,倒在地上的皮埃尔·德·卡斯泰尔诺看不清晰,无法辨认盔甲上可见一斑的图案。可当思考谁有杀死自己的动机时,他还是想到了那个最有可能的名字。

“雷蒙德!是雷蒙德!”当那些迟钝的扈从们赶到他身边时,他已是快要失去气息。他已经来不及想清事情的原委了,只能用尽最后一丝虚弱的气息喊道。然后,在血泊中,仰望着天,失去了眸中的光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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