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位涨得极快,爬上铁索时,那座巨大的白色牌楼只剩下两个兽脊露在外面。

大风夹杂着水汽吹刮而过,四人站在铁索上,波涛已近在脚下。

无数火灵芝飘在水中,浪头打过,一朵朵红芒接连湮灭,就像一只只逐渐闭上的眼睛。

世界暗了下来。

深沟中潮头推拥,轰震如雷,带走这里所有的过往,兴衰荣辱,善与不善,均在波涛翻滚中消失无踪。

陆云有些懵:“统领,咱们还回得去吗?”

杜蘅道:“往上走,翻过山壁。”

“万一上面没路呢?”

回答他的是波涛中传来的一声轰响。

那座巨大的白色牌楼终于倒进洪流中,撞上山壁,“七返成仙”的牌刻瞬间分崩离析。

攀上高处的石窟,索麟囊设下钢索,四人开始朝着头顶的黑暗进发。

鸡哥或许就在上面的某个洞里。

向上爬了许久,又遇上那种会动的黄泥,它们淤积在山壁缝隙中,滋养出了一种黑色的藤蔓。

再往上,石窟明显变少了。

不久,山壁上出现了一条青绿相间的蜿蜒石纹,爬过之后,四人便落入了藤蔓的海洋。

山壁完全被黄泥覆盖。

“黄泥里应该有花粉。”陆云道,“这些会动的黄泥巴应该是帮忙传粉的。”

张鲤道:“花在哪儿。”

“可能不需要开花,又或者只需要最大的那一朵,因此藏得很深。”陆云道

齿轮转动的声音传来,索麟囊本来爬在最上面,忽然降下来:“到顶了,上面与岩顶是相连的,但还是有路,只是比较奇怪。”

等张鲤也爬到地方时,终于明白索麟囊所说的“奇怪”是什么意思。

山壁上有个很深的洞,开口又大又圆,往里逐渐收窄,边缘光滑如磨,就像一把插进墙里的巨大唢呐。

黑色的藤蔓从洞口爬进去,如果把山壁放平了看,藤蔓就像落进洞里的水。

四人钻了进去。

这个洞没有岔路,也没有上下坡,直挺挺向前。

绿色的藤,黄色的墙,好像永无尽头。

索麟囊忽道:“你们看见花了吗?”

张鲤和杜蘅一齐道:“没有。”

索麟囊又道:“我的手臂悬在前面,你们看到了吗?”

“也没有。”

索麟囊道:“继续走吧。”

张鲤道:“你不打算解释一下吗?”

索麟囊肩上的机关鸟好像要飞起来:

“洞里有两重幻术,看破第一重才会陷入第二重。”

索麟囊的机关手轻轻抚摸着面前的虚空:“不知从什么时候起,藤蔓开花了,看见花才会堕入第二重幻术。”

“可我们没看到花。”

“因此你们不必承受幻境中的痛苦,但看不到花,也出不去。”

“那第二重是什么?”

“我算半个人,被毁掉的另外一半正与我说话,告诉我血肉毫无意义,让我连半个都别要。”

“总之,是我的心魔。”

张鲤道:“也太毒了,你怎么好像没事”

索麟囊意味不明地说道:“就当跟另一半我叙叙旧。”

张鲤道:“陆云你猜错了,藤蔓不但开花,而且还开了好多。”

“陆云?”

三个人脚步一停,只有索麟囊敢回头。

杜蘅心里很不安:“索师兄,陆云还在?”

索麟囊回头凝视片刻,叹了口气。

“不在了”

“可这里只有一条路”

“不,很多条。”索麟囊道:“闭上眼,抓住我的手,我带你们冲过去。”

张鲤伸手,抓到了一把藤蔓,恍若未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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