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家提倡、实行义务教育，村里种地的年轻人，很多放下锄头，走进了建筑工地，挣得多又管饭。
老金是张家庄有名的包工头，县里有六栋楼房和一座桥就是他盖的，最近他接了镇上一个不小的活儿。
一大早，刚到工地，就有一个小女孩儿在等他。
老金是认识晓霞的。
他坚决拒绝晓霞来干活。
晓霞谎报了两岁，说自己十二了。
“十二了，还这么瘦小。”老金知道晓霞没了妈，父亲脾气又不好，在家没少吃苦头，动了恻隐之心。
他塞给晓霞二百块钱，嘱咐她回家不能告诉爸爸，自己留着买吃的。
这钱确实够晓霞吃上一阵子了，但以后每年上学的费用都要自己挣，这不是长久之计。
老金急着去审视工程，转身就要走。
晓霞把钱塞到老金手里，跑掉了。
后面两天，她还是一大早就来工地等老金。
老金没办法，同意了晓霞来，他想着这孩子可怜，自尊心又强，就让她来干些轻活儿，就当资助她了。
让他没想到的是，这个瘦瘦弱弱，营养不良的女孩，却那么能吃苦。
石灰袋扛不动，她就使尽力气把石灰袋拽上小推车，推过去。
到了饭点，吃上半碗白菜拌面条，就接着干活了，从不偷懒。
“晓霞，你吃那么点儿怎么行？干的可是体力活！”
“我吃饱了，金伯伯。”
“我办公室桌上有烧饼，半晌饿了，自己拿着吃！”
“嗯！金伯伯，咱们工地上的废料，其实可以卖钱，我见有人收的。”
“是吗？那玩意收了有啥用？”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您别扔，我再碰到收废料的人，就把他带过来。”
“呵呵呵……好的！”老金眼里流露出慈爱的目光，晓霞觉得心里有久别的温暖。
过了几天，晓霞果然带来了两个收废料的人，好几百斤的废料卖了一百多。
老金抽出来那张一百的纸币，放到晓霞手里。
“这是金伯伯奖励你的！”
“金伯伯，我不能要！您让我来干活，我就可以上学了，已经很感激您了。”
“让你来干活，这个决定是对的，你干得不错，对得起我付的工钱。”
“这是奖励你给我挣了钱，一码归一码。”
晓霞从老金手里抽出来一张十元的纸币。
“那……我要这张。”
老金拗不过晓霞，便依了她。
干到下午的时候，晓霞已经筋疲力尽了，那一大袋石灰怎么也拉不动。
她拉了又拉，眼泪都快憋出来了。
这时一只泥乎乎的大手伸进她的视线中，似乎毫不费力地勾一勾，石灰袋滑上了推车。
晓霞转头去看，是一个又瘦又高，晒得黑黢黢的少年。
乌黑的短发、睫毛上，像蒙了一层石灰织成的纱，穿一件灰色背心，胳膊上的肌肉和青筋一起跳动着。
他微笑着，露出八颗亮亮的牙齿，像一道阳光，照进了发了霉枯草堆。
晓霞回过神来，赶忙说：“谢谢！”
少年笑着点一下头。
少年把一袋石灰送上肩膀，走了两步，回头示意晓霞一起走。
两人到了负责和石灰的工人那，少年卸下肩头的石灰，又帮她把石灰推下车。
就这样，两人一起干到下班，晓霞只是负责推车。
少年虽没什么话，表情却是乐于助人的样子。
“林刚！”
有人喊少年，两人一起转头看，是砌砖的师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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