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书》有云:父母仇,不共天。《春秋》亦有云:子不复仇,非子也!”

李琩只能从孝义礼法上面作为突破口,想要给张瑝和张琇脱罪。

两人所杀之人,确实该死。

要是因为杨万顷是大官,就因此陪葬的话,也太可怜了。

因此,他想要改变一下两人的命运。

“寿王,休要胡言乱语,乱扯诡辩之词。”

裴耀卿声音一冷,大声道:“大唐治国御民,自有唐律,岂能照搬圣贤书来治国?若是这样,岂不荒谬?”

李琩承认,裴耀卿言之有理,于是转移话题问道:“裴相,张审素是大唐的功臣,四年前被冤杀,我们该不该还他一个公道?”

“该!”

裴耀卿想当然的回答。

李琩继续问道:“杨万顷陷害忠良,该不该死?”

“该死!”

裴耀卿回答道:“但是如何处罚,自有朝廷的律令,岂能私自报仇,败坏国法?”

“张瑝和张琇无处伸冤,以罪人的身份为父报仇,确实触犯了国法,但是任由杨万顷这样的人尸位素餐,也是朝堂诸公的失责,如今有人为国除害,我们应该法外开恩。”

李琩说道:“要是张瑝和张琇,是那种罪大恶极之人,他们罪该万死,可他们不是啊。”

“唐律面前人人平等,朝中大臣犯了罪责,况且都能严惩,如今两个稚子罪责滔天,滥杀朝廷命官,这直接打了朝廷的脸面,若是不处以极刑,其他人纷纷效仿,大唐的威严何在?”

裴耀卿誓要维护唐律,对于两人的同情那是私情,在他看来,公私不能混为一谈。

“唐律无情呼?太宗皇帝和高宗皇帝饶恕了王君操和赵师举,倒是留下了仁义的美名,难道就损害了朝廷的威严吗?只要没有不共戴天的大仇,谁会冒天下之大不韪?”

李琩笑道:“裴相,你不要小题大做,我知道你一心为国,但也要变通一下,适当的开恩,才能彰显公平正义,张审素一家太冤了,若是再杀了遗留的这两个后代,即便给他翻案了,又有什么意义呢?”

“陛下,寿王公私不分,请陛下让他闭嘴吧。”

裴耀卿脸色一冷,不再去搭理李琩。

“既然父皇问我的意见,我就要如实陈述。”

李琩看向了张九龄和李林甫,“张相,李相,你们是什么意见?”

“为父报仇情有可原,应当赦免死罪。”

张九龄的态度一如既往,没给裴耀卿帮腔。

李林甫笑道:“两个稚子,性情如此刚烈,我倒是很欣赏,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父皇,情况很明显了。”

李琩笑呵呵的说道:“少数服从多数,还请父皇圣裁吧。”

李隆基饶有兴趣的一直看着,儿子跟裴耀卿的这番争论,倒是言辞锋利,其中所蕴含的道理有很多。

儿子的精彩表现,让他眼中一亮。

“十八郎一向孝顺,那两个罪犯都是稚子,为父报仇孝义可嘉,十八郎为其求情,也是不忍心那两个孝子枉死,朕就成全了十八郎的赤子之心。”

李隆基痛下决心道:“朕就赦免了他们的死罪,但如何处罚,你们可有什么意见?”

裴耀卿神色一黯沉默不语。

“陛下仁慈!”

张九龄心绪乱了,他猜到了,陛下为了维护大唐官员的尊严和脸面,定然会杀一儆百,任何的同情和怜悯,都不起任何的作用。

现在却因为寿王的介入,改变了这个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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