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林子苏因为激愤泼了陈圆圆一脸茶水后,就传来一声冷峻的声音“你在做什么”。
林子苏、陈圆圆寻声而望,见是周瑁远,林子苏却将脸一扭,脸色更加阴沉不豫。
陈圆圆却像见到了救星,喜形于色,只道他在为自己发声,此时此刻,她已经起了歹心——
她知道周瑁远不可能喜欢自己,但一想到“平平无奇”的林子苏占尽春光,就让她百爪挠心。
因而,突然萌生了比杨玫还要歹毒的心思——要林子苏今天当场一尸两命。
陈圆圆的表情180°大转换,一直带着嘲弄表情的脸一秒变成我见犹怜的梨花带雨模样。
不由分说委屈地跑过去,一把紧紧抱住周瑁远,嘤嘤哭诉着“二哥,我也不知道怎么了,我好心来送茶水,却被她——”
陈圆圆话还没说完,却周瑁远一把荡开,陈圆圆招架不住他强悍的男人力,被荡开了好几步才站稳。
再见周瑁远时,他正三步并作一步,上前一把扶住摇摇欲坠的林子苏。
林子苏辛苦控制情绪,不想在陈圆圆面前动怒失控,可是最后听到陈圆圆说出“刀疤”后,也不由得不信了。
他们若非风流相见,周瑁远那么隐蔽的伤疤怎么会被发现?
想到这些日子自己为了保胎,一直度日如年寝食不安,这周瑁远不闻不顾就算了,竟然出轨,还在外面风流快活,和自己最憎恨厌恶的女人风流快活!
就因为方母的一句未经证实的谎言,就断定我偷情怀子?说好的信任呢?
我们的关系就这么脆弱,任谁随随便便说一句构陷的话,就能摧毁了吗?
林子苏这些日子本就因身子重不得安稳,身子虚弱,经不起折腾。
陈圆圆那声轻车驾熟千娇百媚柔情蜜意的“二哥”,成了压垮她的最后一根稻草。
那本是自己发明的——对周瑁远的独有爱称,竟然被这个陈圆圆盗用,而周瑁远竟也没有制止。
林子苏再也抑制不住的怒气,体内血气翻涌而起,肚子一阵绞痛,呼吸也变得困难。
眼前突然一黑,就要厥倒,幸好被及时赶来的周瑁远稳稳抱住,她听到一声温柔得一塌糊涂的关切声音“子苏,你怎么样”。
林子苏试图推开他,却倍感无力,又无法自主站立,只能躺在周瑁远的臂弯里,泪如泉涌,问道:“她说你们上过床,就在几天前,在酒店…,我不问她,只问你,你们有没有?”
周瑁远心如刀绞,将林子苏小心翼翼放在沙发上,一边拿了靠枕让她坐好。
看到林子苏眼睛发直地盯着自己,这架势怕是得不到答案誓不罢休。
周瑁远坦然地举起右手,指天赌誓道:“我发誓,我没有,我从来都没有想过和这种女人发生关系!”
林子苏从未见他如此郑重其事,他的眼睛也直直地盯着她,毫无犹豫和躲闪,林子苏不能不信他。
这一刻他的认真,就像上帝的意旨,唯有笃定的信任才对得起这充满肃杀和庄严的认真!
安定了林子苏的心,周瑁远这才起身,脸一沉,扯了两下领带,领带结顿时就拉松些许。
只见他缓缓转身看向陈圆圆,竟然没有动怒,而是如常的表情和声量,说了一声“过来”。
陈圆圆看到他那双直勾勾的摄人鹰眼,莫名的胆战心寒,因为她已经感受到了他正喷薄欲发的杀气。
可是,没有人可以抗拒这个男人的命令,她就像被巫师诅咒了一样,鬼使神差地就那样走了过来。
陈圆圆走近后,被他周身的寒气笼罩,更加胆怯,想解释什么,可嘴唇却不受控地发抖。
就当周瑁远刚走近她一步,看到他眼神陡然杀来的凌厉,她这才预感到了危险。
出于本能,刚想小小后退一下,不料一股强劲威猛的风突然就朝自己的脸盖了过来。
紧接着,就是铁掌一般的东西掴到了脸上,巴掌落下的瞬间,整个右半边脸都被震麻了。
右耳也是同时嗡的一声,什么都听不见了。
铁掌的余波更是将她震飞,duang的一声,陈圆圆的身子应声重重撞在茶几上,然后跌落到地板。
撞上的瞬间,只听到陈圆圆沉闷地痛哼了一声,过了好一阵,脸上和身上的剧烈疼痛让她苏醒过来。
好不容易缓过神,本能地想爬起来,却发现手臂根本无力,只得侧一下脸。
这一侧,便看到刚转了一下手腕且并不打算罢休的周瑁远,陈圆圆感到震惊又恐惧,这回是真的委屈又可怜地望着那个男人。
她几乎都不认识他了,他可是向来温柔绅士,从没对自己动过怒,更不要说打人。
一股强烈的咸腥从胃部一路奔涌冲进喉咙,然后从嘴角溢出。
直到此时,陈圆圆才知道,脸上的剧烈疼痛处是鼻子,自己刚刚花了四五万的鼻子啊,就这样撞断了,剧痛无比。
直到这一刻,陈圆圆才终于意识到,眼前这个男人是自己根本惹不起的大人物,不,他不是人,是魔鬼,是索命的阎王!
陈圆圆终于清醒过来,她是聪明的,也是世故的,她知道今天这一顿毒打将不可避免。
而且,还必须要他打舒坦了、解气了,自己才有活路。
陈圆圆终于收敛了骄横跋扈,也不敢回嘴,连疼痛的哼唧都不敢再发一声,而是慢慢地试着爬起来。
林子苏也被这突如其来的暴力一幕吓住了。
周瑁远的暴脾气众所周知,可是他对女人是出了名的绅士。
上次挨打的还是杨玫,可周瑁远也没有下死手,还是留了情面。
可是看陈圆圆这情形,这一巴掌铁定是给她打出内伤了。
但是,林子苏丝毫没有同情,反倒是这一巴掌平复了她内心的愤懑。
周瑁远敢下这样的死手,就说明对她没有一丁点的情意,也破了陈圆圆刚才那些荒诞不经的谎言。
所以,周瑁远确实是在利用她?!
这厢,陈圆圆摇摇晃晃,好不容易站到了周瑁远面前。
还没等她站稳,周瑁远又是一记重重的铁砂掌——陈圆圆是有心理准备的,可没想到这巴掌比刚才那一掌还狠。
她还是没能忍住,哇的一声,几口鲜血吐了出来,人也应声再次被打飞,这次是摔到沙发的檀木底座上。
陈圆圆只觉得内脏都被震裂了,难受地连吐好几口鲜血,头晕目眩眼冒金星,痛到眼泪乱飞。
更痛苦的是,右半边脸已经肿胀起来,奇痛难忍,鼻子也歪了,感觉就剩一层皮还连着,稍微动一下,鼻骨就会打秋千。
这一重击,让陈圆圆直接趴在地上,半天不能动弹。
尽管这个画面很残忍很血腥,林子苏不忍直视,闭了一下眼睛,但也没有制止。
她还从来没有如此厌憎到恶心的一个人!
即便是曾经对自己百般羞辱刁难和构陷、甚至几次三番欲将自己置之死地的俞琳徽、赵恬妞,在后来也还是原谅了她们,至少她们的本性还有一念善意。
杨玫算是坏到骨子坏到根儿的人了,可是至少她还能拿出来一个无恶不作的养父以及她被糟践的理由来搪塞和推脱。
可是陈圆圆这个人,就是个天生的坏种坏胚子,看到她挨打,心里竟然有种说不出的神清气爽!
此时,即便是脸已经毁容,痛到不能自理,可陈圆圆仍然不敢一直趴在地上。
稍微缓了一下,便还是挣扎着起来,看得出她很努力却又无济于事,但最后陈圆圆还是借着沙发的力,晃悠悠地爬了起来。
直到爬起来了,林子苏才看到她满脸鲜血,鼻涕口水横流,惨不忍睹,那张脸都变形了。
所以,她之所以变美,确实是整形了,现在就是整形的代价?!
这次陈圆圆不敢站近了去,再挨巴掌,今天自己的小命都得撂在这里了。
于是她只能靠着沙发,苦苦支撑着疼痛欲裂的身子。
周瑁远冷面寒铁,死死地盯着她,全无怜香惜玉的意思。
死亡一般的凝视后,这个男人终于开口了,冷冰冰地审问道:“我有没有说过,你可以做任何事,但不许招惹我的太太?”
陈圆圆怯怯地点点头,却听到周瑁远突然一声暴吼“说话啊,刚才不是很能说吗”。
陈圆圆被吓得一激灵,极力憋着眼泪,不敢带哭腔,只颤着声音回应一声“说过”。
“刚才在会议室,我怎么跟你说的?”周瑁远再次怒问。
“董,董事长,您,说,让我先离开崬森——”
陈圆圆每说一个字,都感觉身体的骨头就会断一根,可她不敢怠慢,还是清晰地作出回应。
林子苏闭了眼睛,让她离开??是怕我看到她动了胎气,还是怕我大闹总部?
你既知道我讨厌她,也明知我知道她的存在后会是怎样的危险,可你还是留她在崬森,还允许她兴风作浪,祸乱崬森!
你父辈一代的恩怨早就已经理清楚了,为何你还是要把方家母子逼上绝路?
方母那样污蔑我,不就是被你逼得她无路可走才不得不奋起反击的吗?
就算拿下西山项目,你就心安了吗?…
林子苏的心沉入了那个熟悉的暗黑深渊,他内心的仇恨从未消解过。
我狱中归来,他的所谓“洗心革面”,也不过是权宜之计,只是为了让我安心保胎!
我训斥陈圆圆自以为是,我何尝不也是自以为是?
以为自己可以改变他,以为自己得到了他的偏爱和不同,以为一切都在向好发展……
可是,宿命的诅咒从未消逝。
兜兜转转,我和他一直在纠缠的起点。
那些曾经以为的希望、阳光和快乐,都不过是海市蜃楼镜花水月。
这一刻,林子苏最后一丝信仰和支撑终于还是崩塌了!
“为什么来了这里?”周瑁远咆哮着,发出死神的拷问。
陈圆圆被吓哭了,可又不敢哭出声,也怕惹毛周瑁远,赶紧连连道歉:“我错了,我不该上来,我——”
“我告诉你陈圆圆,林子苏是我太太,不要说她泼你茶水,今天她就是打死你,我不仅不会责怪她,还会为她善后。
你以为你是谁?你以为我留你在崬森做什么?你浑身上下,都是肮脏的,恶臭的,也就只有你那‘半斤肉’有点利用价值。
我不过是用你的身体给我拿下西山项目、拿下那个好色的鲁主任。要不是这个原因,就凭你给崬森造成的伤害和损失,我就能让你把牢底坐穿,让你赔得倾家荡产!
我给你赎罪的机会,呵,你可好,平常拿着鸡毛当令箭,我睁只眼闭只眼没管,你就真把自己当根葱了,竟然欺负到我太太的头上!
还敢胡说八道造谣诽谤,你是活腻了,是吗?我告诉你陈圆圆,我太太今天没事则罢,要是有事,我会让你连后悔的机会都没有!”
周瑁远一顿咆哮,把陈圆圆彻底泼醒了,她自以为是地认为林子苏怀了“野种”,周瑁远迟早会和林子苏关系破裂,不管怎么样,自己都还有上位的机会。
没想到自己竹篮打水一场空,还真是被这个林子苏说中了——自己被卖了还替人数钱!
以为自己可以翻云覆雨,可以改运换命,可以像玩弄其他男人一样将周瑁远玩弄于自己的股掌之间,没想到,自己才是个天大的笑话!
陈圆圆绝望又怨毒地看着周瑁远,周瑁远并没有停止对她的鞭笞,“我从来不打女人,但是有两个女人我打过耳光,一个是杨玫,一个是俞琳徽,知道为什么吗?
因为她们说了我太太的坏话,我不能忍受。今天打你,首先是你对我太太不敬,第二就是你侮辱了我的女儿,我为我太太和女儿教训你。
我绝不容许任何人非议和威胁我的太太和女儿!你算个什么东西,轮得到你在我太太面前说三道四!滚出去,收拾东西滚出崬森!
不要让我再看到你,否则,下次就不是两个耳光的事。还有,出去以后,你敢造谣生事,我要你和你儿子的命!不要以为我是在威胁你,我说到做到!滚!”
周瑁远情绪已经稳定下来,但每一个字都说得斩钉截铁杀气腾腾。
陈圆圆听得胆战心惊,他的话就像无数钉子死死钉上心脏一样,要让自己永记今天的教训!
听到最后一声“滚”,她一个激灵,不敢再迟疑,拖着痛苦到要散架的身体,步履蹒跚地走出了周瑁远的办公室。
陈圆圆耷拉着脑袋,在一众职员讥笑嘲弄的目光和窃窃私语中,灰溜溜地走出了办公区。
周瑁远回头看向林子苏,林子苏在等待他解释着什么。
可是周瑁远却不知如何说,只能默默坐到沙发上,两手撩拨着一头头发,以缓解这一刻令他窒息又惶恐的安静。
没有人比林子苏更加了解他的不会解释和不愿解释,她努力克制着心头的愤怒,前所未有的理智,最终还是她率先打破了沉默。
“自和你认识以来,我所经历的那些为难、难堪、伤害和痛苦,妹妹是怎么一辈子无法做母亲的,我爸爸是怎么死的,你不是不知道这些都是谁做的!
我是怎么九死一生,是怎么失去清白、生育艰难的,是怎么落下残疾遗憾终生的,今天我这样如履薄冰地保胎,这些,你也不是不知道拜谁所赐!
就算你不可怜我和我家人,可你的家人呢?你爷爷是怎么死的,你又是怎么被踩在脚底下被人羞辱的?
临了,死去的爷爷还被人拿出来鞭尸,你险些家破人亡,崬森这一年经历了多大的动荡,险些毁于一旦,这些…,你更不是不知道是因何人而起。
我想不通,也百思不得其解,不明白,你明明什么都知道,什么都明白,可是,你到底为什么还要把这样一对恶贯满盈的父女放在崬森?
全世界的人都知道,陈圆圆是一个什么样的烂女人,厚颜无耻、浑身上下都散发着恶臭,这么滥交、肮脏得让人恶心的女人,
可你却把她放在身边做你的贴身秘书,是这个世界上的女人都死光了吗,你非她不可?还是你觉得我和我家人的痛苦伤害还不够,你还要继续让他们在我的伤口上撒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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