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周琞扬家下来车库,在智能车库坐上了车,驶离地下车库出口后,林子苏特意回头看了一眼,惊呆了,竟然是传说中的“世贸领帝”!

这可是屏源省最有名也是最贵的豪宅楼盘!

从外面看,这里更像一座立体的城市空中花园,因为每楼栋的外立面被层层叠叠的住户绿色花园装点着,伫立在城市闹市中心,与不远处的地标风之帆隔空相望,也是常青市的著名地标建筑。

曾经无数次乘车从这里经过,当时只觉得它太遥远,是这辈子都无法企及的地方,不承想自己有一天会和它有亲密接触。

“我弟也在这里住!”周琞扬看到惊讶的林子苏,便故意试探,林子苏的动作停滞了一下。

那他一定知道我在这里,难道他来过?心不禁漏跳一拍,脸顿时红透了。

周琞扬见目的达成,不由地哈哈大笑,这才道:“放心吧,他什么都不知道!”

林子苏这才如释重负地噢了一声,没再说话。

途中二人又谈起了丁俊良,“那个丁俊良后来跟你说了什么?”

“他说对我一见钟情,想让我做他女朋友,还给了名片,让我给电话回复!还说,还说……”在丁俊良的话题上,林子苏不想说谎,可是涉及诋毁周瑁远,当着人家姐的面讲也不合适,只得欲言又止了。

“还说什么?”周琞扬有点不耐烦了,不喜欢人欲言又止。

“他说总裁在玩我!”林子苏忐忑道。

“那你怎么想?”周琞扬噗嗤一笑,禁不住看她一眼,心想:他确实是在玩你啊!圈内人都看得出来,傻姑娘只有你蒙在鼓里。但正因为你的单纯和不设防,才让他多了一份心,不然我也不会跟你做思想工作,让你“引导”他。

“总裁比他有原则,有底线,至少不会害人。他说那话,明显就是诋毁总裁。总裁我都要保持界限,更何况是差点要我命的丁俊良!”林子苏不假思索。

“什么差点要你命?你们之前见过?”周琞扬明知故问。

周琞扬知道林子苏单纯,但没想过这么单纯,周瑁远都那样明显的挑逗和玩弄了,她竟然还偏帮他。

由此可见,在她潜意识里,确实萌生了“喜欢”的念头,把周瑁远划为自己人,而自己人再闹矛盾,那也是关起门来的事,岂容外人置喙!?林子苏现在就是这种心理。

林子苏这才觉察到自己说漏嘴了,便糊弄了一句:“在上京见过一次。”

周琞扬正要打趣她,一个电话打了进来,周琞扬接听了,回复说:“正送她回家呢!”

林子苏知道在说自己,便仔细聆听起来,周琞扬又听了一会儿,有些不耐烦了,“累不累呀?瑁远想知道,让他给我电话吧!”

一会儿,又听周琞扬道:“还没来得及,等会儿再说!”

周琞扬挂了电话,直摇头,没好气道:“这两个人真是奇怪!”

林子苏也不便插话,“你知道谁打的吗?”周琞扬反问。

林子苏摇摇头,周琞扬拿眼瞟了一下林子苏,道:“杨玫!”

林子苏有些紧张,便问:“是不是今天出了什么纰漏?”

周琞扬看她又紧张的傻样儿,也被气笑了,摇摇头说:“不是,相反啊,今天你立了大功,按照公司的规定,你是有奖励的。”

这丫头有时候聪明过人,有时候又傻得可爱,该娇时娇,该媚时媚,一点也不矫揉造作,突然有点明白周瑁远为什么会吃这棵“窝边草”了,这样的“草儿”,哪个男人不喜欢?!

林子苏这才放心,又好奇问道:“什么奖励啊?”

“和总裁共进午餐啊!”周琞扬道。

林子苏“啊”了一声,还有这种奖励,太奇葩了吧!难不成总裁一顿午餐,能媲美巴菲特午餐,可以明码标价地拿出来当奖赏?……这听起来像天方夜谭,甚至有点滑稽。

“你不信呢?”周琞扬笑道,随后又拿了自己的电话扔给她,“不信你打电话给周瑁远喽!”

林子苏吓得赶紧把电话还了回去,像扔掉一个烫手的山芋,忙不迭说“不是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

“你跟我说实话,你和我弟是不是吵架了?或者闹矛盾了!”周琞扬看到她这个动作,可不是谈虎色变嘛,心想,二人关系就这么僵了吗?或者说都在赌气,二人都这么好了吗?

林子苏看向周琞扬,她在等待,想糊弄过去,又想说没有,可还没说出口,就被周琞扬堵住了:

“你们这样僵着,肯定不是个事啊,冤家宜解不宜结。毕竟你还要在崬森工作,抬头不见低头见,总不能老这样绕着走吧,还是说你要离职?离职,就眼不见为净。”

林子苏摇摇头,没说话。心想:怎么一个妈生的,差别这么大呢?这个姐姐丝毫没有新港的口音,汉语水平也似乎不错,还知道“冤家宜解不宜结”、“抬头不见低头见”、“眼不见心净”。

虽然口音还带着点“洋腔洋调”,可汉语的水平比他那个弟弟好得不是一星半点,周瑁远断然用不出汉语的成语和俗语,偶尔用到,也都是妇孺皆知的。

“那你更应该告诉我了,我是他姐姐,有些话你不方便说的,我都可以从中调解。我也不希望你因为这个事影响了工作,你不要否认,今天酒桌上失态,不是赌气是什么呢?”

周琞扬堵住林子苏要出口的“没有”,林子苏沉默了,现在想来确实有赌气的成分在里面。

“所以,你得告诉我,不然我也没法帮你,是不是?!马上你就要参加总裁午餐,你们早晚要见面,推辞,你想都不要想,崬森可从来没有这个先例,除非你想让总裁成为全公司的笑话。可是你们现在这种状态,又怎么能见面呢?”

林子苏在她的“威逼利诱”下,终于还是和盘托出了人间烟火之夜发生的事情,周琞扬也没想到她竟然什么都说了,也是哭笑不得,又心生几分怜悯,果然就是瑁远惹出来的祸,但是他着什么急呢?

同时,周琞扬也更加好奇,更加纳闷:她的那个心上人,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能让她有如此大的定力和毅力,竟然能抵制住“万人迷”弟弟的诱惑?

要知道他可是风月场之王,软玉温香招之即来挥之即去,快意莫如“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更有众星捧月,万花奉迎,主动宽衣解带者,一辈子都受用不完。

更不要说,瑁远主动招惹上的女人(当然他的身份地位在那里放的根本不需要主动,林子苏是个例外),没有一个可以逃脱的,这丫头不仅全身而退,还狠狠地拒绝了他!

难怪瑁远会发那么大的火,这绝对是他平生的“奇耻大辱”!真是稀罕,竟然有人可以制衡瑁远。这算不算一物降一物?哈哈,挺好!

如果不是瑁远太着急,事情也不会闹这么僵。这下可好,兔子气得乱咬人,草也飞了……他一向沉稳冷静有原则,怎么这次这么冒失唐突,这么没有分寸?

周琞扬越想越觉得蹊跷,这完全不像自己这个弟弟的行事作风,而且林子苏也不是什么大美女,能力吧是有点,嗯,还有些个性,但是他什么样女人没见过,不至于啊!

难不成就因为那点子不着调的关联,心有放不下的不甘心的挂碍,才转性移情?可是,除了那点子,林子苏的性子一点也不柔顺听话,空有一个虚名而已,至于让他这么失了心性吗?太奇怪了,太反常了!

“好吧,这个事呢,我帮你们调停。你放心,我不会告诉瑁远是你说的。不过呢,我也给你一个建议,既然你没想要辞职,也还认瑁远是你的老板,那你恐怕就要牺牲一下自尊。

我还是希望你能跟他服个软,男人都是这样,吃软不吃硬,给他个台阶下,才能找回你想要的尊严。那些想解释的话,一句都不要讲。

关系缓和了,再找机会说,来日方长,有的是机会。不要着急撇清,你越着急辩解,越激怒他,明白吗?”

周琞扬对这个弟弟的了解,不如说是对男人心的了如指掌,称她为“太保”,格调都太低,她就是亦人亦妖亦神,雌雄同体,女人中的极品。

只是林子苏懵懂初出,挡位太低,并不懂人性之道,只因不忍拂人好意,才勉强答应了。

但林子苏也不由得感叹,没想到这个大小姐,既有金刚手,也有菩萨心。撇开周瑁远的为人不端不说,林子苏竟有些喜欢这个大小姐了。

风雅颂的项目融资大事搞定,另一桩心事又让林子苏越来越难安。

自上次从林美静那里得知,赵恬妞躲在楼道里独自吃馒头流泪的事情,联想起她毫无征兆地搬离合租房,才后知后觉坚信她一定有不得已的难处和苦衷,至于有什么难处两人都不得而知。

林子苏、林美静进行路演任务的忙碌期间,赵恬妞跟林美静请假,说是生病了,到现在还没回来上班。

林子苏刚刚经历过一场大病,深知病中的孤独和难过,所以一回到总部,就和林美静商量探望的事,二人还凑了三万多,想给赵恬妞救急。

关于赵恬妞的住处,作为她的直属领导林美静,也是一个偶然的机会才打听到。当天一下班二人便直奔赵恬妞所在的小岗村。

小岗村,远离市中心,在常青市西北角,是常青市知名的都市村庄,那里房租便宜,但却是鱼龙混杂,出了名“三差”地界,治安差,素质差,卫生差。

林子苏得知赵恬妞租住在小岗村,心疼莫名。

当二人几经周转,终于找到赵恬妞租处,这是一栋本地村民的10层自建楼。

刚爬到9楼,从阴暗的楼道上滚下一个行李包,只听到楼上一阵嘈杂谩骂之声,一个男人骂骂咧咧道:“他妈的,再不还钱,老子把你卖泰国去。”

紧接着,是一阵打砸的声音,叮呤咣啷地,嘈杂声中,隐约听到一个女人在嘤嘤啼哭。

一个男声还在污言秽语骂道:“你个贱人,你以为躲得了初一,就躲得过十五吗?他妈的,给老子闭嘴,哭他妈的个屁!”

随后,就听到一记清脆的耳光,显然是女生被掌掴了,那个女生啊的一声,显是被男人的话吓住了,又不得不收住哭声。

林子苏和林美静不禁面面相觑,林子苏突然大叫一声“不好”,三步并作一步,飞一般冲上了楼,林美静也恍然大悟紧随其后。

冲上楼后,眼前的惨状,让林子苏眼眶一热,眼睛立时就模糊了,林美静也不禁倒抽一口凉气。

正如林子苏所料,被打的女生正是赵恬妞!

此刻她无处可躲,蜷缩在门边的墙角,站也不是,蹲也不是,满脸泪痕,脸上被打的指印分外鲜明,嘴角也在流血,头发和衣衫凌乱不堪……

楼上楼下的租户都扒着天井围观,七嘴八舌议论纷纷。

这时,旁边一个彪形大汉看着来气,正准备再次掌掴赵恬妞。

林子苏怒火冲头,不假思索冲上前——林子苏幼时爷爷教过她一些拳脚,但她并不上心,又从未实战过,加上疏于练习,也成了花拳绣腿,试图以这花拳绣腿截阻两个作恶大汉。

林子苏将赵天宁一把护在身后,故意拉开三脚猫功夫的腿脚,呵斥道:“你们什么人,光天化日私闯民宅,还打人!谁让你们在这里撒野的?”

林美静看到她着二两风都能吹到的“三脚猫”,还这么不知死活地去拦架,也是被气笑了。

那两个大汉突见半路杀出个程咬金来,还是个不自量力的黄毛丫头,刚才掌掴赵恬妞的大汉正怒火冲天,便作势要教训这个管闲事的黄毛丫头。

林美静看情势不对,当即出手——她可是正经的练家子,跆拳道红黑带、江湖人称“林一拳”,比起林子苏的花架子,她可是名副其实真功夫。

看到林子苏要被欺负,说时迟那时快,一个箭步冲上来,一把抓住那大汉的手臂,一个雀子翻身,一个凌空斩腿,四两拨千斤,瞬间竟将这大汉劈跪在地,咔的一声,伴随着“啊”的一声惨叫,那大汉手臂已脱臼。

旁边的同伙莽汉见状,不由分说,抄起地上的家伙什,就想对林美静来个偷袭。林子苏大叫“姐,小心”,不料那莽汉突然改变攻击路线,向林子苏打去,来了个围魏救赵。

呵,还挺聪明!林美静大喝一声,一把将林子苏推进屋,林子苏也耳聪目明,当即一把抱住赵恬妞,闪开道,好让林美静施展腿脚,二人配合默契。

林子苏前脚刚走,林美静立即后脚就填补门口的空档,地方本来就逼仄,莽汉不由分说就改为攻击林美静的腿脚。

林美静等他逼近,突然一缩腿,又突然改道踢他二弟,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敢欺负我妹,这就是代价!

果然那个两百来斤莽汉惨叫一声,捂着下体,满地打滚,林子苏见他就在咫尺处,怕他突然暴起袭击,便一把护住赵恬妞继续退入房间,免得被挟制掣肘静姐发挥。

刚才还不可一世的大汉,被林美静打得是屁滚尿流。

林美静一把抓起地上大汉的衣领,那大汉不得不站起来,到门口后,又一手提溜起满地打滚的大汉,大喝一声:“走!上派出所去!”

说着,就要扭送出门。刚才两个不可一世的大汉,此时已是嗷嗷大叫个不停。

这时,赵恬妞扶着林子苏,颤颤巍巍地站了过来,眼含泪光却极其冷静道:“静姐,放了他们吧!”

林美静和林子苏都不可置信,林美静道:“为什么?他们简直无法无天,让警察把他们收监,就没人再骚扰你了!”

赵恬妞一脸苦笑道:“你惩办了他们,明天,后天,大后天,还会有别人再来,不会好,只会更糟!”

两个大汉疼痛难忍扭曲着脸,听赵恬妞这样说,难抑得意之色,最先被撂倒的大汉哼了一声,道:“算你识相!”

林美静正憋了一肚火没处撒,一听此话便气不打一处来,直接一脚踢过去,那说话大汉直接磕了个响头,只听到哎哟的狼嚎声,原来是鼻梁磕断了,两大汉知道遇见对手,不敢再多言。

林美静见赵恬妞又是伤又是泪,满脸的哀求,只好作罢,临放他们还不免威胁恐吓一番:“今天看在我朋友的面子上,放了你们!这次是警告,以后敢再来骚扰我朋友,就不会像今天这么便宜你们,非打断你们的狗腿不可!”

两个大汉强忍不甘,灰溜溜地逃出门外,一个大汉还不忘威胁赵恬妞道:“不要以为不在这里住,我们就找不到你。不还钱,你就是跑到天涯海角,我们也能找到你!”

说完,又担心林美静再收拾他,只得没命似的飞速下楼逃之夭夭。

两大汉下楼声走远,赵恬妞瘫倒在地上,抱着林子苏就痛哭起来。

林子苏不知该如何安慰她,只得温柔地摩挲着她的背,也是禁不住双眼噙泪。

林美静也安慰道:“恬妞,没事了,没事了啊!”哭了好一阵,终于安抚住赵恬妞。

三个姑娘好一顿收拾,才把遍地狼藉的屋子收拾好。

直到此时,林子苏才有时间观察房子,这是楼顶的一个小隔间,十分破陋,像是房东花房改造的,是个单间,没有厨房,也没有卫生间,不到十平方米。

因为是塔楼式建筑,虽然是顶层,阳光却照不进来,使得屋内阴暗潮湿,还有股难闻的霉味。

屋内除了一张上下铺的床,再没有其他家具了。上铺杂乱地放着行李箱和杂物,空间狭促拥挤。

见此凄凉现状,二林都唏嘘不已。

两人帮赵恬妞洗漱了一下,就一起坐在床沿上,都无言以对。

沉默了好一阵,赵恬妞低着头道:“你们什么都别问,今天发生的事情,希望你们不要告诉别人,尤其是公司里的同事。我,我,——”

赵恬妞哽咽,欲言又止。

林子苏紧紧握着赵恬妞的手,心中戚戚然:“搬回去和我们住吧!”

赵恬妞苦笑,摇摇头,泪眼婆娑地望着林子苏,林子苏分明感觉到她的复杂难言。

只听她道:“子苏,回不去了,我们都回不去了!我现在的状况,你们也看到了,我从公寓搬出来,就是不想连累你们!你们帮得了一时,帮不了一世。”

二林都不禁唏嘘,她搬出公寓的初衷竟是为了保护二人,林美静不禁有些内疚,内疚自己对她的偏见。

赵恬妞抬起头,满眼泪花,哽咽道:“谢谢你们!”旋即又似乎想起什么,才道:“我和俞琳徽,不是你们想得那样!”

她像是要解释什么,却又简短到让人云里雾里。

林子苏和林美静见她这等落魄情景,哪还会再猜疑什么。

林子苏道:“傻妞啊,你不要多想,能得到她的提携,对你也不是坏事,我们都为你高兴。不会因为你和俞琳徽走得近,就会对你有什么想法,不然我们今天也不会来看你,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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