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渐渐暗了下来,人间也无有了光芒,素瑾想要回去是不可能了。

苏皖衣指着一旁的一处精致的木屋道:“两位要不然去旁边的木屋歇息?”

“也行。”于是落尘和素瑾去了苏皖衣的木屋。

可一到了木屋处,两人愣住了,苏皖衣跟了上来,也笑了笑,说道。

“确实是小了些,你们俩睡倒是够了,我睡外面吧。”

“那怎么能行,哪有让主人家睡外面的道理?”落尘首先回绝。

“那你总不可能让这位女子睡外面吧?要是她睡屋里的话,我和她第一次相见也不熟,和她共处一室难免尴尬。”苏皖衣徐徐道来。

落尘听了苏皖衣的话,也是觉得有道理,摸着下巴想了想,随后以拳击掌,说道:“也行。”

然后苏皖衣一听谈妥了,就朝外面走去,浓厚的夜色吞没了他的身影,直到他的身影快要消失。

落尘这才猛然想起,赶忙朝远处问道:“苏兄,你去哪睡啊?外面都是雪。”

只见那道模糊的黑色人影伸手指了指天,然后化作一道流光进入天幕之中。

“苏公子也是仙师大人吗?”素瑾第一次见到这种景象,她不由向落尘问道。

“确实是修行中人。”落尘举头望着苏皖衣飞入云层的方向,回答素瑾的疑问。

素瑾恍然的点了点头,原来苏公子和落公子都是仙师啊,难怪两人一见如故,三人之中,她倒显得多余了。

毕竟她只是个勾栏女子而已。

落尘与素瑾进了房屋,房屋里陈设整洁,只有一张床,和一张桌子,再无他物。

素瑾顿时俏脸一红,心中想到:这,这怎么睡嘛?就一张床?

不过在素瑾为难之际。

落尘已经上床睡觉了,被子一卷,不久就发出了均匀的呼吸声,显然已经进入了梦乡。

素瑾见状,愣在原地,面颊上的红晕更浓了,她心中犹豫不决,不知该如何是好。

她瞥了一眼落尘,见他毫无顾忌的样子,仿佛并未意识到这个问题。

素瑾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平静下来,想到修行之人或许对这些琐事并不在意,再者,落尘公子也并无任何轻浮之举,便决定在床边上铺些衣物暂且休息。

这一夜,屋外风雪交加,素瑾虽未合眼,但她的心中却是五味杂陈,既有对落尘的感激,又有对自己身份卑微的自怜,她不知道今后该如何是好。

她如今出了勾栏,一去未回,或许明日又会被罚了,落尘公子真是个好人,不仅不嫌弃她,还带她出来看外面的风景。

可是,她又有什么能报答的呢?还是笼中雀罢了,自身都难保。

想着,素瑾陷入了梦乡,轻微的呼吸声,在不大的房间里此起彼伏。

夜深人静下,苏皖衣独自在屋顶饮酒,望着月色,不知所想。

不知何时,苏皖衣身旁已经又多了一位人影,也在月下饮酒,身影更落三分。

“落兄,这么晚了,还不就寝?”苏皖衣恍若没有看到身旁的人影,笑道。

“苏兄今晚睡哪?”落尘问道。

苏皖衣笑容依旧,伸出洁白无瑕的玉手一指,在漆黑的夜空下看不清指着何处,但依旧知道,指的是远处一片空地。

饮了一口小酒,仰身倒下,苏皖衣慵懒的说道:“今夜天为被,地为床。”

“苏兄洒脱,今夜我也睡在天地间。”落尘大声赞扬,声音回荡山顶。

“不与那位小娘子睡呢?”然而这时,苏皖衣却如此调侃一句。

落尘听了苏皖衣的发言,刚才还豪放的神情却落了三分,小酌一口佳酿,随后轻微摇了摇头。

“算了,男女授受不亲。”

一只手突然搭在了落尘的肩膀上,“有故事?”苏皖衣道。

落尘沉默不语。

苏皖衣见状,洒脱一笑,一壶玉质翡翠佳酿从袖中飞出,向落尘飞去,落尘条件反射的伸手接住,有些疑惑不解。

苏皖衣:“我有酒,你有故事,相得益彰。”

“苏兄没故事?”

“人人都有自己的故事,不过目前我还不是主角,以后再说吧。”

随后苏皖衣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手中还拿着还未喝完的酒壶,哈欠连天的对着落尘说道:“天色不晚,在下先睡了。”

于是向后一倒,苏皖衣的身躯应声倒地,坠落进雪地之中,砸出一个人形大坑。然后再不起身。

不一会,坑中竟然传来了呼噜声,显然在极短的时间里,他入睡了。

也算是一位逍遥客。

落尘叹了口气,也随着苏皖衣的做法,一头载入雪中,没了动静。

今夜天为被,月色作眠。

第二日清晨,太阳初升之际,清晨曦光透过窗棂洒落在落尘的脸上,他缓缓睁开眼睛,眨了眨眼适应明亮的光线。

一夜无梦,他感到神清气爽,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

他环顾四周,发现有一人已在那里了。那人面目沉静,仙风道骨。身着一袭青衫,相貌出尘绝俗,双目如星辰般灿烂夺目,这正是苏皖衣了。

苏皖衣正站在屋顶,携一壶浊酒看天,一袭流苏飘然。

“你醒了。“苏皖衣微微一笑,朝落尘点了点头。

落尘毕恭毕敬回礼道:“多谢道友昨夜赠酒与收留。”

“不必客气。“苏皖衣摆了摆手,说:“你们今日就要离开了吧?“

落尘点点头,正想开口,苏皖衣已自顾自地说了下去:“其实我并非常住于此,而是一路游历,恰好路过这里。我来自很远的乾元国,你可曾听闻?“

落尘愣了愣,心想乾元国乃是仙佛之地,这怎会有乾元国之人出没?

他不由狐疑地打量着苏皖衣,暗自琢磨这人的身份。苏皖衣似乎看穿了他的疑虑,微微一笑不置可否。

“落尘兄,你我之间就无需隐瞒了。“苏皖衣说着,浑身骤然绽放出夺目的仙光,整个人宛如神祇临世,气度非凡。“我就是你们所说的'化神'修士。”

“果然如此!“落尘忍不住暗暗心惊,心中对苏皖衣更加景仰了。

作为一介筑基修士,虽然原来是圣人,不过在此天地间能亲眼目睹化神的真容,也算是千载难逢的奇景了。

落尘定了定神,说:“既然如此,在下有一事不明,还请苏前辈指点。”

“尽管说来听听。“

“我闻化神修士可以勘破他人因果,请苏先生为我算上一卦。”

苏皖衣听罢微微一顿,手指掐诀,沉吟片刻方道:“此乃天地规则使然。你我修行之人,自有一番因果,若是突破了某些层次,就会遭遇一些...考验。你如今已是筑基,自然免不了被牵连其中。”

“什么意思?”落尘有点不明不白,不是算卦吗?应该占卜前因后果,结果怎么说出个这么不明不白的东西?

苏皖衣看着落尘疑惑的样子,问道:“可是天人?”

“算是吧。”

“纵使我游历天下,我也没见过一个筑基期的天人,而想要晋升为真正的天人,必须渡劫。”

苏皖衣顿了一下,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落尘,又继续说道:

“筑基期的半步天人,一旦渡劫成功,就是真正的天人金丹,或许还能闯一闯那炼心塔了。”

可是天人之劫,就连化神修士都有陨落风险,更别说小小筑基,所以悟道也不是越快越好。

这也不是没有解决办法,就是压制住自己的悟道速度,可是那些早年悟道的天才,又怎会劫屈服,不仅不压制,还更加努力的悟道。

最后历劫时,万人壮志曾在胸,可大多成了万场空。

身死道消,百年光阴如流水而已。

苏皖衣说到这里,眉宇间露出一丝惋惜之色。

落尘默然无语,只觉得这位化神修士话里有话,语重心长,似乎在为那些早慧的天才默哀。

这时,素瑾也从旁边的小屋走了出来,她恭敬问安,苏皖衣对她点了点头。

“你们该动身离开了。”苏皖衣说着,从袖中取出一枚戒指递给落尘,“这个送给你,它是一个小型的空间戒指,可以存放一些日常用品,对你有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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