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晚,月色溶溶,徐徐凉风,有了初秋的味道。
木棉树下,轩子呆呆瞅着眼前涓涓小溪许久,才鼓起勇气抬头望向对岸楼上那扇孤闭的窗户,来到溪边这栋房子时,不知为什么,忽然间有那么一种好想好想哭出来的冲动。
那晚,她渴望星星点灯,光芒耀眼,照亮夜行人的归途。
她想,无论光明还是黑夜,他们每个人会选择各自的路,一步一个脚印走下去,当停下来歇息片刻,已经听不见彼此的心声。
珍惜当下,才是最要紧的,不然错过就是错过了。
可怎么珍惜呢?又要珍惜什么呢?
木棉树下,仿佛是伤感的乐园,轩子强撑着疲倦的眼神,最后回眸时,小溪对岸,房子二楼的窗户竟是打开了,一颗脑袋探了出来。
心里咯噔一声,轩子条件反射举起手,只见一个男生模样的人倚在窗口看得出神,起初她以为是阿哲哥,踮起脚尖,把手举得更高,停不住朝他挥手,兴奋之余她昂头望向无声的月空,轻轻闭上了眼睛。
如同被雷电击中一般,轩子睁开眼,空荡荡的窗口还在那里,阿哲哥却不见了——必须肯定的是,那个男生根本就不是吴北哲,对方大概会错意了,正跑下楼来找她。
轩子吓得满身大汗,差点阵挛发作,脸蛋由润红变成一片惨白。
她撩起裙子,拔腿就跑,仿佛一只饿狼追上来了。
那男生不是吴昊熙,就是林奕瑀——
对,就是他没错,郭天佳口口声声的“死耗子”!
一路狂奔,像条狐狸精,被一只硕大的老鼠追着跑。
回到家——原路折回,等跃过那几块土角,爬上阳台,轩子猛地发现裙子都快裂成两半了,她干脆撕下裙子,穿着内衣裤三点一式平躺在床上,不停地眨眼睛。
深夜的气息,骤然间愈来愈闷,连风扇吹出来的风都是热乎乎的。
轩子彻夜未眠,满脑子都是那只“死耗子”,天快亮的时候,她才说服自己应该也必须承认这样一个事实:有吴昊熙这样的男朋友,其实还是蛮快意的,当然林奕瑀也不错,她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精致的男生。
唯一的遗憾是,死耗子是郭天佳的意中人,她是万分不能有坏心思的;至于精致男孩林同学,因为太过精致了,总感觉怪怪的,细思极恐。
至于阿哲哥——这种具备天然亲和力的邻家大哥哥只能当作男神那样顶礼膜拜,把他发展成为男朋友毫无可能,她早就死心了。
思来想去,那只死耗子才是最优选。
她红着发烫的脸,窃窃笑了几声。
其实,吴昊熙第一次踏进校园还没几分钟,吴雨轩就注意到他了。
高一开学那天,阴雨绵绵,校园内水泥地面上有好几处积水,吴昊熙坐的奔驰e级轿车简单粗暴,一路狂奔,把好几个学生喷得下半身都是水渍,其中就有一个吴雨轩同学。
吴同学满腔怒气,撂下一堆行李,跟着轿车一直追到女生宿舍门口。她吸了一大口气,准备冲上去——必要的话,揪住司机的领带责问一番,那简直太酷了。
那会学校宿舍不够用,于是让部分男生住到了一栋女生宿舍的最上面两层。轿车刚停下来,就稀稀落落围了一群学生,其中大部分是女生。
吴昊熙从车上走下来那一刻,的的确确非常惊艳,耳目一新那种感觉,跟他们这些普通学生相比完全是两个世界的人,如同一个是青春偶像剧里的主角,其他全是现实社会里的凡夫俗子。
轩子同样惊呆了,还不自觉咽下一口唾沫,像落水狗灰溜溜寻找自己的宿舍去了。那时那刻,她的的确确有一点点心动,但仅限于此,后来她就把这个男生也忘了,等到吴昊熙成为校园的风云人物,她才想起有这么一个男生来。
那时轩子已经有了男朋友,后来又认识了郭天佳,每每听到、碰见这个男生,却连心动的感觉也没有了,甚至还有那么几分厌恶和不屑。
翌日早早起床,头疼得发麻,轩子满脑子还是那只死耗子的阴影,什么活都干得没劲,作业也落下不少。虽然她对辍学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好聚好散嘛,没必要自暴自弃,该做题还是得做题,浪费时间可不行。
最终作业还是没法做下去,她合上书本,心想自己必须找郭天佳敞开心胸,吴雨轩可不是偷草贼——
理智却窜出来吓唬她,害得她不敢出门,更是不敢直接去阿哲家。
她相信天佳昨晚大概率住在阿哲家,那只死耗子也在那里。
等到下午四点整,轩子总算收拾好一切,才和吴克新一起骑自行车返回校园,从南朝乡到东县第一中学,骑单车大概需要两个钟头的时间。
吴克新时常守在六村村公所的路口,等轩子上来后,简要寒暄几句,然后一同骑车回校,同样周六下午他偶尔会追上轩子,结伴回到乡里,途中几乎无话可说,除了两三句必要的寒暄。
不管吴克新打着什么算盘,轩子并不在意。她早就认定吴克新不是坏人,对人对事毫无恶意,只是单纯喜欢她而已,朋友关系还是可以发展的。
路上,轩子突然问他说,昨晚郭天佳是不是在阿哲家里?
吴克新停下车,犹豫片刻,踩上脚踏板追了上去,简简单单回答了一个“是”。
“就是说,那只死耗子,昨晚也在阿哲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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