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正是洁尔.哈伯里。她敏捷地从巨石上滑下来,率先奔向野猪丢下的猎物,正是小男孩苏兰特。小男孩并无大碍,只是过度惊吓,已然昏死过去。
亚当村长带领几个手执弓箭叉网的猎户,急急赶来。村民们见此情形,大大地松了一口气。他告诉他们,野猪已受重伤,承诺今晚必除祸患。村民们自是欢喜不迭,围住宣言者,纷口夸赞,倾诉摧残之苦。
女人没有当面拆穿他,这是个好兆头。不过,他依旧有些心虚。在打发走村民后,他借闲聊以掩饰尴尬。“你看,今晚月色真不错,干活就跟白天一样轻松。”
“如果我不帮忙,恐怕有人已经不能站着说大话,”洁尔双手插在胸前,面上毫无表情,“你来干什么?”
他装着没听见,带头向血迹走过去,“野猪异常凶残,恐怕已经变异了。”
“我没记错的话,”洁尔跟在他后面,“这是个人委托,签单在我手上,没有你的名字。”女人依旧不依不饶。
他喜欢按自己的方式做事,此刻显然不在他的节奏上。不过事已至此,他必须要考虑,洁尔极有可能会发火,然后把他赶走。
“我很担心你,而且我...我向你道歉来了。”说完这个,他才想起来,已经与洁尔暌违了一个月。
最近一次见面还是上个月的一天,当时天气还不算太冷。内特不知从哪搞到一笔钱,请几个同执聚会吃饭,洁尔也在场。这场酒会从中午一直喝到晚上,洁尔率先告辞离开。他送洁尔出门,可能是酒烧糊了脑子,当街袭亲了她的脸。他的代价是一个响亮的巴掌。他和洁尔本是同年,都是五等协理员,合作干成过几个漂亮的委托。别人都认为,他们是天生的一对。他心里喜欢这个女人,只是从来没有表白过。事后,他为此懊悔了一阵子。
洁尔脸上闪过一丝羞赧之色,不过很快被愤怒取代,“老混蛋,知道我不会给他塞钱,但是你会!”不耐烦地走出两步,“我不需要旁人插手,不想挨揍就给我滚回去!”
“我妈妈又生病啦,我需要钱买药,”他道出自己的苦衷,“我真的不放心你,请让我跟你一起干活!”
洁尔狠狠地瞪看男人,“别跟我套近乎,你妈妈跟我有什么关系?”话是这么说,她最后的语气却是软的。
她蹲了下来,用剑尖挑起沾染血迹的雪,自己先闻了闻,再将短剑交给男人。他凑上鼻子闻了一下,一股腥臭的气息直冲大脑,“怎么是这个味道?”他问。
洁尔瞪了他一眼,“还有胆子留下来,还是已经吓软了腿,我雇个大车送你回去?”
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宁愿相信,我们踏雪赏景里许路,就可以搭火享受变种野猪大餐。”
洁尔意味深长地冷笑一声,“我们等着瞧吧。”
两人循着野猪留下的血迹,尾随上去。洁尔手持短剑,带头在前。他搭着弓箭,跟在后面。出乎他意料的是,地上的血迹一直在延伸,足迹丝毫不见散乱。渐渐的,他们已经深入群山之中。随着地势升高,寒气更烈。紧劲北风卷动雪珠,直往脸上扑打,刺痛难忍,套着牛皮靴的脚底像是直接踩在冰面上。翻过一道陡坡,猎人们进入一处较为平缓的松林地带。他张目望去,但见遍地雪树,影如人立。
他再也忍耐不住,拉住女人的胳膊,“雪夜凶险,我们明天再来收尸吧。”
洁尔作出噤声手势,似乎发现了什么。他不敢怠慢,勒紧弓弦,注意倾听。然而,除去寒风鼓动耳膜的呼啸声以及卷动雪粒的沙沙声,并无其它异响。
洁尔压着声音问他:“你听过血乌鸦的故事?”
“红爪寇德?”村民们总爱用血乌鸦的故事来吓唬小孩,说小孩晚上还在外逗留会被血乌鸦寇德抓走。他嘲笑她:“哈,没想到,你还是个没长大的孩子!”
女人的表情依旧疑惑不解,“有只怪乌鸦,一直跟着我。”
他继续取笑:“哈伯里女士英勇无双,原来也是有软肋的。”
洁尔不满地瞪看男人一眼,“那种感觉很奇怪,好像我能明白它的想法。它想要跟我亲近,跟我说话。但是,它应该跟野猪是一伙的。”
“看来还是只会巫术的乌鸦,”他说,“既然这么邪门,我们是不是回避一下?”
女人生气地甩了一下短剑,“随你的便,我也没拦你!”
随着探索继续下去,地上血迹渐渐稀少,地势却越发险逼难行。有那么一小段路,身旁便是高陡的深谷,一不小心会有摔坠的风险。也不知跋涉多久,在一块平突的大石下,野猪的血迹终于彻底消失,只剩下一排依旧规整的足迹。他翻上了大石,四下侦望,但见星空明月之下,夜色透明如水,山谷阒寂清远,四周层峦叠峰,树木参差挺拔,幽深如刻画。
“这是个陷阱,我们回去吧!”他更相信此时的山谷是个危机四伏的魔窟。
洁尔却一句话也没说,追随足迹而去。他只得滑下大石,继续跟在后面。他们很快抵近一处山壁。一个偌大的洞穴出现在眼前。野猪的足迹隐入了黑色的洞口。就着明亮的月辉,他看到洞口上方刻着几个奇怪的符号。
他强拉女人往回走,“野猪只是诱饵,我们不能上当!”
洁尔愤怒地甩开束缚,俏脸因扭曲而怪异。她大步上前,向洞内射出一支火箭。火箭撞在壁上,转眼熄灭。他再次上前拉住女人,将她带离洞穴。洁尔气急败坏,甩动短剑划割下去。
他只得放开手。“我相信,野猪迟早是我们的,”女人的冲动表现让他既意外又担心,“但是,我们不能把自己放在砧板上!”
女人稍微愣了一愣,烦躁地转了个圈,“懦弱!无能!生气,真生气!”
无论他说什么,洁尔强要进去,他只得再次妥协。他提议作个火把,女人同意了。他在附近找到一根枯枝,用匕首削成短木棍,将背囊里的破布撕开,抹上仅剩的一点鹿油。洁尔早已等得不耐烦,将新制的简易火把抢在手里,捏出火焰点燃,率先踏进洞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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