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陕州多风少雨,炎阳的气候尤其干燥,不利于肌肤的滋养。您跟小姐的身体都伴有肝气瘀滞之症。过几天,您可命人到山海医馆,我会让人制备一些逍遥丸和舒肝丸给二位,您们只需要坚持每日服用,不消半月,我保证二位的面色会明显改善。”红英说道。

“那敢情好,有劳仇医师。”知事夫人眉眼带笑,高兴地合不拢嘴。

“皮肤能变白吗?”知事千金也高兴的溢于言表,她坐在仇红英的身边,还乖巧的拉着仇红英的手,仿佛是在跟自家的长辈聊天。

“什么事情说得这么热闹啊?”鲁孝源在门外一声轻喝,迈步走进书房。其实他已经到了一阵子了,只不过听见夫人和女儿在请仇红英诊治,还请教了一些女人美容养颜的问题,他不便打搅。待三个人聊得热络起来,气氛刚刚好,他这才露面。

众人听闻鲁知事到了,便起身行礼,互相客气一番后宾主落座。

仇红英言道:“鲁大人,在下也不知大人喜好,只是知晓大人脾胃偏弱,略备了些薄礼,是些健脾养胃的日常丹药和食补的材料,还请不要见笑。”

“仇医师真是太客气了,您此番来到我的府上,我真是求之不得。我可是诚心实意的请了您好几次了。今日您看上去风尘仆仆,想必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您不妨直说。”鲁孝源自知对应仇红英这样的高人决不能来官场上的那一套,于是直言不讳的问道。

这个鲁孝源自然是聪明人,仇红英医术高超、世所罕见,受过她的恩惠的陕州官员,上到刺史、经略使、下到州府县道的小吏,没有一百,恐怕也不止四五十之数。这要是一般人,早就成了达官贵族的座上之宾。可他从未听说此女跟官场上的人有任何瓜葛,她这样一个有大本事的“寡妇”还带这个十来岁的孩子,能做到“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可谓是克己之极。今夜她不请自来,要不是出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定然不会如此。对这样的女人,鲁孝源由衷的敬佩,而这样高洁的女子对自己有事相求,他也一定不能拿腔拿调,最好是开门见山,这样人家才会从心里看得起你。

仇红英一听也是暗暗点头,言道:“那在下就直说了。我的儿子洛长青今日失踪了。”

“欧?令郎失踪了?”鲁孝源听闻仇红英为此事而来,心下就是一突突,他未等仇红英问答便下意识的又问:“令郎今年多大了?”

此言一出,仇红英眼中便闪过了一抹不易察觉的厉色。“果然,官府是知道内情的。”她不动声色,微低着头,压制着心中的怒意。她一边喝了一口水,一边回答道:“我儿长青今年十岁,今年年初刚在关西书院入学读书。”她特意将长青就读的书院名字说了出来,然后她观察着鲁孝源的表情。

听到关西书院四个字,鲁孝源的眉头皱了皱,但是片刻却又摇了摇头,看上去像是猜到了某种答案却又自己否定了这个答案,进而眉头舒展,整个人又放松下来。仇红英将鲁孝源表情的变化尽数看在眼里,他不动声色的思忖。

鲁孝源似是舒了口气,沉吟了片刻言道:“仇医师,您先不要着急。依我看,令郎应该尚在城中。这个在下知道因为:书院放学的时间是在申时,而每年的桃月到蒲月(三月到五月)是王爷照例巡防各州的时间,这段时间各州府城的城门必须在申时之前关闭。如果没有经略使大人亲自签发的文牒,一律要等到次日卯时才能出入。令郎从书院离开之后这段时间是断然不会离开炎阳城。我这就命人禀告提刑使大人,请他下令命城里的巡吏立即清查城中的江湖势力,务必找到你家公子。”

说话间鲁知事就要召唤下人安排此事了。

仇红英却马上打断了他:“且慢,鲁大人。”

“欧?”鲁孝源问道:“可是有什么不妥?”

仇红英言道:“鲁大人,草民的儿子比不得大家大户的公子,恐怕不宜惊动“提刑司里的大人们”来追查吧?”她在说这句话的时候,有意识的加重了“提刑司里的大人们”这一段文字,而且用眼神提醒了一下鲁孝源。

此言一出,鲁孝源心下一沉,转念间他似乎明白自己刚才脱口而出询问洛长青多大年纪那句话露了马脚啊,心下懊恼不已。他能明显感受到仇红英质疑的目光,这种质疑是对官场的不信任,也是对自己的不信任。他的脸瞬间就开始发烧发热,既懊恼又羞愧。

“罢了,夫人,你带女儿先回去休息吧。我有些要事还要跟仇医师商量。”到底鲁孝源是秀才出身,做人的底线还是比较高的。虽然他久居官场,对上总是阳奉阴违,但是他对仇红英这样算得上对他有恩德的人,他总还是拉不下脸,不愿意用官场的那一套来搪塞,于是他准备郑重的告知她一些实情,不要让仇红英误会他。

仇红英也不着急,她赌对了鲁孝源此人的人品,她需要先知道鲁孝源接下来准备向她讲述的秘密。

鲁孝源先是起身双手抱拳,郑重的向仇红英鞠躬致歉,他言道:“仇医师,在下佩服您的智慧。刚才我一句无心的问话却露了马脚,让您产生了怀疑,对吧?”

仇红英微微点头,表示正是如此。她言道:“我儿长青的失踪,看来绝不是一件孤立的事件,拐卖儿童的事情,看来官府是知晓的。”

鲁孝源也点点头,他回到座位上坐下,认真的说到:“您知道近些日子城里来了很多流民,按照王爷的敕令,不得阻止流民进城,因此,安置这些流民和保障城中原有的秩序就落在了我们这些具体办事的机构身上。原本流民中买卖儿童的事情司空见惯,一些比较小的孩子生的乖巧,也是城中一些膝下无子的夫妇愿意购买来进行抚养的,还有一些大户人家喜欢买些小孩子入府做事,等长大了更放心些。正是对这种事情的漠视,数月前虽然就有不少流民开始来报官,说自己丢失了孩子,宪司只是认为这多半是流民已经卖了自己的小孩之后,又花光了钱,到官府进行诬告的行为,就没有尽心查实。但是,当报案的人员越来越多之后,却发生了怪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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