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日渐斜,狂风骤起,远方黄沙肆虐。
狂呼怒吼震天,犹如雷震。
马匹驰骋,跨越沙漠,使得地面微微震动。
沙尘漫天而起,仿佛黄龙作乱,向着孤城逼近。
守城八载,陈北望对于这种动静,最是熟悉不过。
“蛮狗来了。”
陈北望远眺肆虐的黄沙,凝视袭来的黑影,神色淡漠,毫无波澜。
守城御敌八年,看到尘烟的动静,陈北望就大概这支蛮夷部队的规模。
大概五百之众。
“我去擂鼓!”
苏洛阳看到视野尽头出现的蛮军部队,同样不惧,有的只是愤懑。
撂下此话,她便快步奔向鼓楼。
对于蛮狗攻城,安西军早就习以为常。
来了就杀,杀到他们怕!
很快,苏洛阳便来到鼓楼。
鼓楼不再光鲜,反而已经残破,屋檐破败,瓦砾不全,地板堆积不少黄沙。
鼓楼中央,架着一个陈旧的大鼓。
哪怕鼓楼再残破、凌乱,陈旧的大鼓依旧整洁,不染一尘。
鼓匠已经死在蛮夷的长矛之下。
这是龟兹城最后一个大鼓了。
不知道这个大鼓先被擂破,还是孤城先被破城。
苏洛阳走到鼓架旁,抬起纤瘦的双手,有些吃力的取下两根鼓槌,挥动起来,重重击打在鼓面上。
“咚!”
战鼓擂响,鼓声随着狂风,传遍龟兹城。
“咚咚咚~~”
鼓声激昂,宛若壮汉呐喊。
听到鼓声,龟兹城中所有人都停下手中动作,齐齐转头看向北方。
他们知道,蛮狗来了。
来送死了!
城中百姓没有怨言,没有怒骂,无言放下手中的事情,奔向城墙。
凡是还能行动,还有缚鸡之力,不管男女,不管老幼,皆往!
这里是大唐疆土,他们是大唐子民。
坚守孤城六十载,他们深知蛮夷何种秉性。
城破之日,必是屠城之时。
身为大唐子民,他们又岂能幸免,必定遭受血洗。
倾巢之下,焉有完卵!
如今这孤城当中,人人皆是安西军。
无需任何动员,每个人都自发尽力御敌。
不负先人,不负后代,无愧自己。
上到耄耋老人,下到稚气小儿,手中提着长矛利刃,一言不发奔向城头。
他们的目光时不时瞥向那个坐在城头之上,脊梁笔挺的青年。
陈北望坐在斑驳城头之上,看着渐渐逼近的蛮夷军队,脸上表情有了变化,变得冷厉。
他看着那些策马奔驰而来的蛮夷将士,眼中开始浮现杀机。
八年以来,杀敌八千,他已经杀到麻木。
但看到蛮夷兵临城下,他眼中的杀机依旧不曾熄灭。
陈北望稍稍将凌乱头发捋顺,然后将旁边的头盔拿起,不急不缓给自己戴上,绑好束带。
然后,他直直站起身来,立于城墙之上,居高临下,俯视蛮夷军队。
明黄旗帜随风飘扬,雄鹰展翅图腾栩栩如生。
五百北蛮悍卒策马穿越沙漠,直奔孤悬荒漠之上,宛若死城的龟兹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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