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月光洒落郊野,江面盖着净白的鳞片,树林的阴影鬼魅般在风中摇曳。路上早已没了行人的踪影,路上安静的可怕,一点声音也没有,天和地黑成一片,一时竟分不清哪里是云,哪里是路。

村落里大多数乡亲们早已睡去为明天的劳动养精蓄锐。老葛家的灯还亮着,他和老婆子蹲在门槛边上挑着棉花,明天一早好让人拉到市上去买。

栀子花独坐在梳妆镜前,褐黄的镜面映射出动人的容颜,油灯上摇晃的火苗将她纤细的身姿投射在墙壁上。

她低头看着手掌中的玉佩,仔细观摩着。那玉佩不愧是上乘的品质,在这般昏暗的环境中纹路依然映着光,恰似黑夜中的一撮萤火。

“这东西想必对他很重要,明天找个机会还给他吧。”栀子花望向窗外,喃喃道:“不知道他多久会离开,浪人的话,不会一直在同一处地方停留吧?”

栀子花将玉佩用首饰盒小心的装好,放在梳妆柜里,万一弄脏弄坏了可没法和人交代。

“吱吱吱~~~”

墙角处忽然传出某阵细微的叫声。栀子花顺着声音的来源处望去,黑暗中,几个白点看着她,一眨一眨的。

栀子花对着那几个白点摆摆手,招呼着它们过来。那几个白点从阴影中缓慢移出,一直走到栀子花面前的梳妆台面上。

几只鼷鼠。一只母鼠带着几只小的。

“你们又来了啊。”栀子花说着。

母鼠像是听懂了一般“吱~”了一声。

栀子花看向旁边几只小鼠,那是母鼠的孩子。看到栀子花却一点没有怕生,一个劲地叫着要吃的。

栀子花竖起手指,做了个“嘘”的手势。

“安静些,要是被爹发现了,你们可就遭殃了。”

栀子花从梳妆柜里抽出一层暗格,里面存了一小部分的谷米,收粮食时栀子花特意把遗落在土壤中的颗粒收集起来,喂给这些小家伙。

栀子花捻起一小把洒在桌面上,用手指晕开,几只小鼷鼠涌上去咯吱咯吱地啃咬着。母鼠在一旁等待着,等小的们吃完了,她才将把头伸过去,栀子花又捻了一把。

她用手撑着脑袋,静静看着桌上进食的母鼠。

“要照顾好自己又要养活孩子,还要成天躲着人出来觅食。当母亲的也不容易啊.......”

她用手指轻轻触碰母鼠的毛发,母鼠很安静,没有表现出任何的抗拒。栀子花天生就具有一种莫名的亲和力,即便是村里最恶的狗见了栀子花也是乖乖地摇尾巴,吐着舌头,一瘸一瘸地跑过来蹭她。村里人还当是那狗受了谁的教化,也向它唤了两声,结果还是被那恶狗呲着牙吠了几声,只得自讨没趣地离开了。

鼷鼠吃了东西便走了,它们通灵性,没有再给栀子花添麻烦。它们走后,栀子花也吹熄了灯,明天她还要跟着父母上城镇里去把棉花卖掉,顺便还要将玉佩归还给那位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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栀子花扶着母亲的手下了船,老婆子太久没有出远门了,坐船时难免还有些头晕,踉踉跄跄地走下船,稳了一会儿才缓过来。

老葛头将两大麻袋棉花抗在肩上,嘴里叼着点燃的烟斗,烟雾像云团一样直往上冒。

城镇上正逢节,天南海北的行人都往这块赶,街边的房屋屋檐上挂着彩旗,风吹着呼啦啦的作响。彼时,远方锣鼓声响起,热火朝天,欢呼声伴着爆竹声一同响起。

老葛抬起手遮住阳光,皱着眉头向远处观望,不禁赞叹:“嚯!今儿搞得这么热闹!”

栀子花搀扶着老婆子跟在老葛头身后,一家三口离了码头,往商人聚集的地方去。

路上行人颇多,穿着花花绿绿的衣服,把自己打扮的喜气洋洋的,脸上挂着光彩的笑容。

也有孩子在路上撒泼,吵闹着要大人给他买糖人,大人不买他就哭,哭了大人就不得不给他嘛。路边的商贩晓得孩子的心性,特意把好看精致的糖人放在最外面容易看到的位置,旁边还杂七杂八的摆了其他样式的食品。

香味弥漫在小巷子里,穿过簇拥的人群。耳边不时有吆喝声响起,有人带着草帽,肩上依着一根木棍,上面扎满稻草,一串串琳琅夺目的冰糖葫芦做成串插在上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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