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日辉煌胜利之后,逐鹿县迎来了难得的宁静时光。数日里,阴云密布的天空终于在这日放晴,阳光洒落,为这片土地带来了一丝温暖。赵彦如往常一样,巡视着坚固的城墙,目光坚定而深邃。

巡视结束后,他步入了军营的主帐之中。假司马庞琅、治栗校尉刘磐、步兵校尉陆郸、射声校尉黄劭以及中垒校尉王廉等赵军高层军官齐聚一堂,等待着今日商议的开始。主管军中文事的长史公孙颢走上前来,恭敬地汇报了军中的情况:“禀报侯爷,近日军中感染温病者共有一百二十一人。经过郎中的精心治疗,已有九十三人痊愈,仅余一人病情较为严重,其余皆已脱离危险。”

赵彦微微点头,表示满意,随后转向假司马庞琅,询问起军中的兵力状况。在纪章不在的情况下,庞琅就要负责掌管军中各项事务的重任。庞琅上前一步,恭敬地回答道:“侯爷,上次一战,我军虽然杀敌两千有余,但自身伤亡也达到了四百零六人。除去轻伤不计,目前尚有三千八百余名士卒能够继续作战。”

赵彦闻言,眉头不禁轻皱。他深知,目前赵军中的铁甲只能装备到什长一级的士卒,而更底层的士兵则只能穿着牛皮甲。若是能将铁甲普及到每一个士卒,那么上次的伤亡至少能够减少大半。毕竟在守城战中,真正能够攻上城池的胡虏并不多,更多的伤亡往往来自于那些力大无穷的胡虏力士。他们挥舞着锋利的刀刃,杀伤力惊人,而牛皮甲根本无法有效抵挡。

然而,面对这种困境,赵彦也无可奈何。侯府已经相当俭朴,税收已经有大半用于维持军队战力,而赵国的人口数量也决定了税收无法支撑全军装配铁质甲胄。他暗自叹了口气,现有的条件下,这已经尽最大努力保障士卒的安全和战斗力。

赵彦无奈的点了点头,接着看向众人,神色严肃地说道:“诸位,如今虽有几日安宁,但不可掉以轻心。胡虏虽暂退,但随时可能卷土重来。”

庞琅紧锁眉头,眉头间透露出一丝忧虑,他接口道:“侯爷,斥候来报,胡虏在四里之外扎下了营寨。看那规模,估计能够容纳几万胡虏大军。我们必须时刻关注胡虏大部队的动向,我猜测,他们的大队人马不久就会赶到。”

陆郸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傲气,说道:“那又如何?他们来多少,我们就杀多少,绝不让他们轻易得逞!”

中垒校尉王廉轻轻咳嗽一声,声音中带着一丝沉稳,他建议道:“侯爷,某觉得可以考虑征召城中的壮年男子,加以训练,作为后备补充力量。这样一来,即便胡虏大军真的到来,我们也能有更多的兵力应对。”

射声校尉黄劭闻言,思索片刻后,点头赞同道:“王校尉所言极是。我听说逐鹿县的许多百姓以打猎为生,我们可以召集城中的猎户进行训练。这样,我们弓卒的人数就能得到极大的补充。毕竟,我们有充足的箭矢储备,而弓手们却又需要比刀盾手更频繁地轮换,才能有效地压制胡虏的进攻。”

赵彦听着众人的意见,心中不断权衡,良久后,他开口道:“好,那便按诸位所言行事。庞琅,你且招募城中年逾十六之壮丁,务须详陈其义,此乃为吾等家园及亲人之安危也。黄劭,待乡梓齐集,尔当择其善射猎者,严加训练,务使速成劲旅。王廉,其余人等,尔当督导训练之。望诸君各尽其职,共守吾土,勿使胡虏得逞。”

众人齐声应道:“遵命!”随后便各自领命而去,主帐内只留下赵彦一人,他看着帐外明媚的天空,心中却依然沉甸甸的,自己是轻易不愿征召百姓的,战争是军人的事,不应该把无辜的百姓给牵扯进来,但目前这个情况,仅靠赵军的拼命,很难守住几万人的攻势。

然而,在这看似波澜不惊的表象之下,却涌动着令人窒息的暗涌。赵彦内心深处的那份不安,随着时光的流逝,如同野草般疯长,愈发强烈。他仿佛能预感到,一场惊天动地的风暴正在悄然酝酿,即将席卷而来。

又过了几天,天际边突然传来一阵低沉而震撼的轰鸣声。起初,那声音还十分微弱,但很快就如同滚滚雷霆般,声势浩大,震撼人心。赵彦心头一紧,不由自主地加快脚步,登上了城楼。他极目远眺,试图看清那声音的来源。

只见远方的地平线处,一片黑压压的身影如同潮水般汹涌而来。那是胡虏的大部队,人数之多,令人咋舌。他们漫山遍野地涌来,起码有六万人以上。而每一名胡虏都配备了两匹战马,十多万匹战马全力奔腾,蹄声震天,仿佛要将大地都踏得颤抖起来。

随着他们的逼近,马蹄不断跃起踏落,带起漫天尘土。这漫天的尘土与战马奔跑时的气势相结合,使得整个逐鹿县仿佛变成了一座孤岛,被这股磅礴的胡虏大军所团团包围。那尘土弥漫在空中,遮蔽了阳光,使得整个天空都变得昏暗无光。

在这股强大的压迫感下,赵国守军们的心跳声仿佛都能彼此听见。他们紧握着武器,身体微微颤抖,眼中流露出难以掩饰的紧张与恐惧。他们曾经经历过无数次战斗,但从未正面面对过如此庞大的敌军。如果不是有那高达六丈有余的城墙作为依靠,恐怕早已有人瘫坐在地,无法自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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