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这丑女归返途中,见路边有一只死去的黄狗,不忍见状,遂将其掩埋。
不多时,一位瞎老汉寻找黄狗而来。丑女见状上前询问,又将掩埋之事告知。
瞎老汉心中感慨,又对丑女表示谢言道:“小老儿自幼失明,这只黄狗是我幼年时养大,我无依无靠,只有这只黄狗作伴。我善待它,它充作了我的双眼。没想到他竟陪了我七十年,这黄狗也年老体衰,双目昏花。今日黄狗已去,感谢你好心掩埋。”
丑女言道:“不谢,我路见黄狗尸体,也是缘,既然遇到了缘,行了便是。不瞒老伯,今日我原本欲轻生,奈何也遇到了多事的人。”
老汉听后问道:“姑娘心地善良,到底遇到甚样难事,动了轻生的念头?”
丑女言道:“天生貌丑,令人远离,因此忧愁,故而轻念。”
老汉笑道:“这个念头,小老儿又何曾没有过。七岁时,我尚记得一些山水之貌,后七十载在盲中过活,因为没有亲眼所见,不知哪座山比七岁时所见山更壮,更不知哪池水比七岁时所见水更澈。你说你样貌丑陋,可我并未见到你样貌,自然也不会知道比你貌美之人。正因老汉是瞎子,才慢慢舍弃了想要看见的欲望,没有看到,也就没了不必要的嗔恨。”
丑女问道:“那你是如何熬过七十载的?”
老汉守坐在黄狗掩埋处,言道:“我在这山中有一座茅草屋,每日在屋内修习禅定。久而久之,就习惯了。黄狗死了,瞎老汉也就真的瞎了。待会还要劳烦姑娘你帮忙,将我一同埋在此处。”
老汉言罢,坐化而去,丑女又代为掩埋。丑女思来想去,决定到山中茅草屋独居,逃离他人。不曾想初入山林,遇恶虎觅食,丧命而终。
那火流童子每夜坐于礁石,抬眼望月,细思月娥。鱼吉见状探问,火流将搭救丑女一事告知,又感叹道:“月中的仙子到底相貌如何?”
鱼吉童子言道:“你我有上天入地的本事,何不如到月中广寒,一见真容?”
火流童子思量许久,决定入月宫解惑,遂腾云奔向夜空。鱼吉童子也觉好奇,遂一并前往。
广寒之地,真如其名,广阔空无,寒气阵阵。火流和鱼吉来至此地,被极寒所迫,眉结冰霜。火流童子性属火,尚能抵抗住这个寒冷,而鱼吉童子已有些打颤。
两人见不远处有一棵玉桂树,此树只生在月中,春时蓝色,夏时粉色,秋时金色,冬时白色。此时,正值金色。
在树身半腰处有一道裂口,正在吸收此地寒气,慢慢凝集,愈合残缺。
鱼吉童子猜测是受罚于此看护桂树的无刚所为,此时不见其影,定是前去打磨盾斧去了。遂,二童子转寻广寒宫而去。
广寒宫内同样凄冷无人,二童子游逛多时,不见月娥,亦不见太阴星君。
火流童子叹道:“生活在这样凄冷之地的人,想必也有着同样凄冷的经历。”
鱼吉童子叹道:“孤独一人能够孤独生活在这里,应是已经享受得了孤独。”
二童子逛至广寒仙子寝室,室内无人,无尘埃,无圆铜镜,无胭脂俗粉,也无珠缨镶花簪。
鱼吉童子自言猜疑,广寒仙子的美已经无需俗物装点,不觉对其真貌倍加好奇。
火流童子从一小匣子内,发现一块白锦帕,包裹着一枚仙种。火流童子将手帕托在手中,伸手捏取却捏拿不住,犹如虚无假象一般。火流反手将仙种至于另一手掌,不料仙种穿过手掌,落于地面,又消失不见。
火流随即将手帕放回原处,便出了寝室,离开了月宫。
二童子在月中久留片刻,人间已过数载,返回东海时,游经金州城,此时正是前朝丹朱国。两人虽修成人形人貌,但衣着打扮却不同于此处,仍存上古遗风,遂施展了隐身之法。
今日,恰逢祭山之时,常有金州民前往金城七里外的金山。
金山上另有一座大禹庙,庙前香鼎久积尘土,不见香客。庙内,大禹像威容屹立。左右灵官,六臂狰容,目视殿门。庙内有一盲目老庙祝,正在擦拭香案尘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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