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顼好像听到自己心碎的声音。
“但陛下错不在司马君实所言,错在陛下以为凭一己之力扭转局面。从人性五层之论开始,挽留富相公,重定青苗法,国家财富设定,和辽制夏制定,设置军器监等。可以看出陛下变法之心未变,但行事方式已经异于过往。陛下在乎的太多,朝廷、百官、军队、商户、百姓、臣的名声、陛下自己的名声如此等等,陛下太过自信,也太看低了祖宗法制的制约和反对变法者的手段。”
私底下的不留情面虽然也很难受,但总好过于司马老贼。
沉默代表默认。
“臣自回京赴阙陛见官家后,就再也没有退路,也没有留任何退路给自己。沉疴需良药,痼疾当猛医。不千钧一击魑魅魍魉哪能现身。”
赵顼反思确实是小看了,比方说身前的王安石,可笑自己之前的沾沾自喜。赵顼也反思那一世带来的骄傲,只是个皇帝而已,妄图去修复那些利益受损团体的关系,太自不量力了。
“陛下对青苗法的调整,看似各方受益,实际臣看清后果,不出十年必糜烂。好处在于朝廷有充足时间制定政策保护农户,坏处在于虽时间拉长还是不免伤人伤己。”
“陛下与臣的策略分别在于快慢,对那些富贵之家的“损害”却是殊途同归,财富重新分配而已。陛下不能寄希望于被动理解,应用雷霆手段主动出击。”
“王卿言之有理,但如此可就再无回转之机,从此真如司马光所言,党争不断!“
“是的,因此臣建言,雷霆手段臣自担之,暂请陛下伫立一旁查漏补缺,陛下有言变法之路山高路远,志同道合者甚少。臣愿为先锋,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含刚强于柔弱之中,寓申韩于黄老之内,你王安石用刚强与申韩,我赵顼用柔弱与黄老,千古骂名你来承受,圣明贤君我来享受。
赵顼红着双眼,走下台阶紧紧握住王安石双手,声音近似哽咽:“王卿,我虽为君,继位尚且不久,也无大恩于你。何德何能能得你舍身相报。”
王安石急忙躬身:“陛下万不可如此,忠君为国是臣本份,岂能求回报。臣当初地方任官,见过世间百态,百姓苦处深有体会,便认识到百姓活,大宋存的道理。因此上报君恩,下救黎民便是臣为官之道。至于其他臣丝毫不在意!”
从历史上看,王安石确实不在意,或许有几分实现人生理想的私心,但也是与国家、百姓等紧紧相依的。赵顼没有再借机会做出任何施恩手段,以免玷污了这枚赤子之心。
用那一世的流行语来说,赵顼开始黑化了。
我欲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
……
“陛下,臣请施行农田水利法。”
“诸路调研结果可是说明百姓徭役负担重啊!”
赵顼知道,上半年朝廷遣刘彝、侯叔献等人行诸路,调研各地农田水利、两税收缴、徭役程度等相关情况。
“陛下,可将青苗法赚取的息钱用于补贴到兴修水利上。”
“可青苗法还未开始施行,息钱收入尚未收取。”
“臣的安排是十月青苗法便可实施,十一月开始施行农田水利法,但真正开始修建必然到闰十一月了,前期规模尚小,所耗费钱粮不会太多。”
“你的意思是再苦一苦百姓?我心不忍。”
“恶名臣担了,水利兴建后带来的功劳臣可以不要,前期请陛下想办法来弥补吧。“王安石表现出无奈与自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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