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林宣照常巡街。

中午,他吃过饭后,抽空去了周小靖家一趟。

周小靖家在县城南边,是一个很小的院子,比林宣的小院还要小,还要破旧。

周家一共就两人,周小靖与其父亲周渡。

周渡的年纪自然比其兄周济要年轻,但面相却苍老得多。

他头发斑白,黝黑的脸上有明显的皱纹,背脊轻微弯着,生活似乎将千斤重担死死压在他的肩头。

周小靖的气色比昨天好多了,他的父亲也没有林宣想象中的焦虑忧愁,两爷子似乎对周小靖受伤之事,都很看得开。

林宣将从县衙里记下的材料,以及自己的猜测分析,都告知周小靖。

“我父亲这些年为了攒钱供我练武,什么活都干过,认识不少三教九流的人。由他出面,应该能打听到一些消息。”

周渡端着一碗刚泡好的茶,递给林宣。

“老朽样子普通,放在人群里一点都不显眼,打探消息最为合适。我做事一向小心,定不会连累差爷,请差爷放心。”

周渡说话极其卑微,跟气度不凡、言语自信的周捕头相比,天差地别。

“阿叔,我跟小靖是同辈,您叫我小林就行。”

“不敢。老朽斗胆,就称你一声贤侄吧。”

周渡虽然样貌卑琐,为人倒还算爽快,没在称呼上纠结太久。

林宣喝了半碗茶,起身告辞。

去周小靖家来回的路上,包括巡街的时候,林宣只要看到药铺,就会进去询问一番。

他在不同的药铺,随机问了周小靖给的方子里的一两味药,发现确实都是养身补血的药材,合在一起应该也不会互相冲突。

方子是真的。

林宣并非信不过周小靖,只是这种入口之物,还是要谨慎一点,问清楚才敢放心喝。

一家家询问,除了问药效,顺便还能打听药材的价格,然后在更实惠的药铺里购买。

配了一副药,总共花去他五百多文。

按周小靖的说法,一副药能喝两天,每天两到三次。

林宣手里的钱,只够他先配一副试试效果,每天都喝消耗不起。

当差结束之后,他又去市场买了些肉蛋菜蔬,花费了七八十文。

还没到家,林宣远远看见自己家门口,睡着两个人。

他慢慢走近,看见那两人用砖头和门板拼了一张床,草席、枕头以及被子虽然都脏兮兮的,但一应俱全。

看起来,这两人准备在林宣院门外长住。

林宣没有上去质问两人,准备看看他们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他刚推开家门,原本躺着的两人都站到他身后,仰头大声喊道:

“还钱!还钱!”

“大家快来看啊,捕快欠钱不还。”

经过他们一阵吆喝,果然有不少人向这边靠近,准备看热闹。

林宣倒不怎么难堪,反正他欠钱的事,街坊邻居都知道。

他心中更多是愤怒。

林宣猜测,今天早上他的突出表现,以及毛捕头的警告,就像两块巨石,让伏击事件的买凶者心中波澜顿生。

石砸狗叫。

慌了的买凶者于是派了两条狗,堵在林宣门前狂吠。

林宣乐意看到对方出招,这样至少说明,对方跟宝丰钱庄存在联系。

“你们是宝丰钱庄派来的?我是欠了钱,但按照合约,下月初一才是还钱的时间。”

林宣中气十足的声音,冲破了周围的嘈杂。

“我们是来看着你,怕你欠钱不还,趁机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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