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药铺前,林宣压低声音,问掌柜是否熟悉毒药。

他之所以低声问,因为这里是药铺,掌柜的熟悉毒药,传出去只怕名声不好。

实际上,林宣用正常的声音说话,外面也不会听到。他压低声音,无非是做出姿态,照顾掌柜的情绪。

即便这样,掌柜还是连连摆手,急切否认。

林宣温和笑着,劝慰道:“掌柜不必担心,我问这个不是问罪。我只是想知道,咱们县里有谁熟悉毒药,我有些问题想讨教。”

掌柜神色稍安,想了想,说道:“我听说山前村有个怪医,精医也通毒。”

林宣心想,难道是为周小靖接骨的那个郎中?观其样貌、举止,好像也不怎么怪啊。

他当时确实有些纳闷,那郎中医术颇高,却甘居简陋之地,或许这就是掌柜所说的怪吧。

从药铺出来,他问邝文达是否发现异常,得到否定的答案。

他们估摸陆倾已经办差回来了,便往县衙方向走,正巧在门口看见陆倾。

陆倾与一个中年捕快同行。

林宣喊了句“陆兄,别来无恙啊”,将陆倾单独叫了过来。

“何事?我现在手里有差事,不急的话能否晚些时候再说?”

林宣像个长辈一般,拍了拍陆倾的肩膀。他神态松弛,仿佛是准备问陆倾早饭吃的啥。

“一个月前,青囊药铺来了一个学徒,你是否认识啊?”

陆倾听到这句话,脸色大变。

他慌乱地将林宣拉到无人处,央求道:“求你别将事情说出去,你想要我什么都答应你。”

林宣心道,前倨而后恭,看来你小子犯的事不小啊。

“你先回答我的问题。如果你诚实,我可以考虑不说。”

林宣这话,说到陆倾的心坎里。他在巷子里左右看了看,见四下无人,才低声向林宣他们讲了一个故事。

原来陆倾是青州人,原本姓王。

五年前,陆倾的母亲被一个纨绔子弟当街羞辱,回家之后羞愤难当,上吊自杀了。

他父亲气不过,将唯一的孩子交待给一个旧友后,准备去杀那纨绔子弟。

那个旧友带着陆倾来到高陵县,认陆倾做儿子,给他换了身份。

关于生父后来的事,陆倾是这几年从养父的谈话中一点一点拼凑出来的。

生父拿刀在街上冲杀纨绔,仅仅是刮破了皮,就被纨绔的手下当街打死了,事后还被诬陷为朝廷钦犯。

那纨绔的父亲位高权重。陆倾习武,努力考取捕快,就是为了用国法处置那纨绔,以及所有包庇他的人,为父报仇。

如果做不到,他准备给养父母送终后,拼了性命,也要杀掉凶手全家。

本来一切都按照陆倾的计划发展,他顺利通过衙门的初选。

然而,一个月前,他无意间在街上碰见一个同乡,正是那药铺学徒。

那人跟陆倾从小就认识,自然知道陆倾家的事。他以此为由,屡次纠缠讨钱。

陆倾一开始抵死不认,但那人威胁要将他的事情公之于众。

他怕事情披露,他作为朝廷重犯的后代,肯定没有资格考捕快,养父母也会因为给他办假身份而牵连获罪。

因此,他只能给钱。两三次之后,他发现那人并不缺钱,威胁他就是为了好玩。

陆倾心中愤恨,也不想事情败露,于是买了砒霜,准备毒死那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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