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惨烈的浩劫过后。
家族众人纷纷各自惜别。此番变故,雪堤上几千年的灵株仙草被罪火焚烬,药人已无药植可护,只得拖着伤体和拾回来的半条命,哽咽着消隐于各自的旧庐古筑。
本是白雪皑皑的雪堤,被罪火燃化成了水,家族先者的累累白骨显露的出来,一望而去,枯骨横堤,如同鬼域。随着罪火的熄灭,雪堤又重新被冰层覆盖,便将枯骨又重新冻进了冰里。活着的人们凿开冰层,把一个个收集来的尸身埋入其中。这些余下的人,在雪堤上绰绰而行。他们埋下去的人,便是挚亲。人不在了,短短的时间,成了孤身,不知要去哪,哪也不得去。留下来等着雪堤上埋下去的人,肉身化为萤火。那天晚上,雪堤的夜空格外的明亮,成片了紫色萤火映亮了夜空……
神界天尽头的碧落地,琴殇在来回踱着步子。他很少有坐立难安的时候。他是天帝用分魂术分出来的命元,他是天帝琴伤那个本元随时可以收回去的人。他是有些羡慕罗赤赤的。同为命元,她却活出了自己的名字。而他,依旧在天帝的阴影下活着,连他那个叫‘琴伤’的名字,都不是他的。
如今,他的身份已被罗赤赤认出。这是除了修罗族的那个丛槐知晓他身份之外的意外。如果,他的身份被神域天界其他人知晓。后果呢?
神域天界极不稳定的四大神部必要翻起动荡,到时怕是自己也要压不住了,天界也必遭颠覆。
琴殇将案头的五尊用星髓刻成了石塑摆件挨个摆弄了下,这曾经坚固的铁盟。在他看来,内部已经有些个人恩怨,矛盾纠纷,虽不足成浪,只怕积少成多。现在能安心的制衡他们的,只有天界的平稳不可侵犯。这也是他迫切想将自己逆天改命的原因,到时,他便可以无所畏忌的将这四大神族在决策上好好稳定,消除隐患。
见忠堂、法聚堂、流义堂、醍澜堂。琴殇将第五个石塑,狠狠地从正中,移到了最后面,那便是天帝本元的塑像:“天帝,这些都是你的好兄弟。我想,这一切应该承担的是你,而不是我……”
近来,他想着要把之前为自己集骨筑肉的计划搁置一段时间了。毕竟,如果下一步计划,再遇到罗赤赤,或者漏出自己为命元的风声,可能所有的打算终将全盘皆输。不如先为自己累积战功,稳定神域,这也是自己的后路。
月光被云雾遮了下去,琴殇也隐进了黑暗的阴影里没有出来。神域,天界,容不得一丁点的出错。虽然自己的存在,就是个错。
转眼,十多年的光景已过。
猫仙人带着孱弱的罗赤赤隐居到了离雪堤很远的地方。罗赤赤也没羞没臊的极其享受病秧子的感觉,整日惬意地愈脉修术,配合着适应这条用莲藕做成的灵脉。
“无聊的尘世凡人还是很多的,其实,从灭族开始,到现在已经十二年了。我们药人的家族传出来的折子戏都被编出了几十个版本,但是我还是觉得,这一本最为靠谱。这上面说到了战后的景象,说到了雪堤,说到了族人的去向。这上面还有很多族人的名字,没准……这本书就是我们的哪个族人写的?你说是不是?”罗赤赤问了声跟她一同泡在水里的肉灵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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