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这些具有浓厚三流教培书取名风格的名字，就是所谓的仙宗功法秘籍吗？易白忍俊不禁，心里为她的恶作剧发出赞赏，道：“你们仙宗的功法秘籍取名挺有水平啊，一看就很厉害。”
这时，信息窗口跳动两次消息：对方撤回了文件。
“怎么撤回了？我还没看呢。”
“啊，我差点忘了，后面两个万万不能发给你，后果很严重。”
“那我就来学习一下你这仙宗功法。”
易白抱着看乐子的心态，点开文件一探究竟。
他读了几行，态度从轻视变成了认真。
这些内容，看着像是正儿八经的修行功法啊。他曾经在网上找到过一些功法秘籍，不论神秘的或是流行的，各种各样都看过学过，都不能使他从普通人变为修士。她的功法，凭他的经验和见识来看，不像假的，真实性很高。
“写着圣女特供版，别人能修炼吗？”
“当然可以了，这是最基础的功法，普适性较高，所谓特供版，其实是宗门里的大学士针对我们天赋比较好的人做了一些修改，修改范围很小的。你放心地练吧。”
顿了顿，她接着道：“不过其实我也不担心你练出什么问题，因为如果你没有潜质的话，是不可能练出什么反应来的。”
听完她的话，易白神情黯淡。是啊，十八岁的普通人是不可能成为修士的了，这是放眼全世界皆准的共识。
而他往年每次的测验都是同一个不出意料的结果——他只是一个普通人。
无所谓。大部分人都是普通人。
他心绪一转，兴致勃勃地问：“你真的是圣女？你们宗门叫什么啊？”
她说：“这个可不能告诉你，保密哟。”
“我总感觉……太离奇了。”
“所以我直到今天才跟你说呀。其实我就是喜欢身为普通人的你，我讨厌我们宗门里那些所谓青年才俊，一个个盛气凌人的样子，让人相处时不舒服。”
“那你不理他们就好了。”
“不说了，我师尊来找我了，我得先挂了。再见。“
“再见。”
挂了通话，易白发了会呆，而后从抽屉里拿出一只打火机，开盖摩擦火石，火花跃动。又关上盖子，再次打开，点燃火焰。他靠在椅背上，视线停留在自己手里被重复把弄的打火机上，这只打火机是她送的，名叫秋水含情。
她透露出的信息，没有给易白惊喜，只有惊吓，还有点雷人。
一直以为她是普通女孩，可她神秘兮兮的行为让人费解，原来这便是答案。
她是骗人的吗？
她骗我的吧？
如果她真的是圣女，追求者应该很多，被众星拱月一般的女孩，凭什么喜欢我？
这样一想，又觉得心烦意乱。她会不会是骗人的？可是她图什么，学费也交齐了，甚至还给他邮寄来礼物。易白不抽烟，但深受感动，把打火机视若珍宝。她是这样一个明媚可爱、诚挚朴实的女孩，她与他的每一天的陪伴与话语，都是真切与动人的，她怎么可能骗他。
易白看到屏幕角落那个pdf文件的图标，心想：练练看？
于是他坐直身子，打开文档，逐句阅读起来，同时，细细地跟随着功法的指导，试图感受到所谓的虚无缥缈的“灵气”。
先凝神，再引灵气入体，后完成洗髓。
读了两节，易白似乎捕捉到了一丝灵感。
突然，他有一种奇妙的感受，好像有一股缥缈的能量从天而降，准确来说不是能量，而是一种形而上学的东西，看不见摸不着，却在精神上有所感应。
恍惚中，他感觉体内有一些东西消散了。
又像是幻觉。
他返回文档的开头，重新开始逐字阅读，加深理解。
这一次，他竟然真的在身体之中，感受到了一股“气”。它宛若丝线般，被易白控制着，钻入某个神秘的地方。
“怎么可能，错觉吗，不，不是错觉。这便是那‘神识’！”
他心中欣喜，把杂念按捺下去，更加全情全意地投入对功法的思考与领悟之中，听从冥冥之中的引导，一丝一缕地感应着神识，将它们收拢，汇聚成一股愈发茁壮的力量。
神识并非实体，而是一种精神力量。人可以借神识感知灵气，并将灵气化作自身的力量，发挥出超凡的能力。
他仿佛遁入虚空，神识犹如一道实质般的幽魂，真切地寻找着视野之中发光的东西，它们是能量，它们是灵气。
他感觉身体热热的，似乎有千丝万缕的灵气，正通过毛孔进入他的体内，然后汇聚成一团，再分解出一股股的能量，沿着功法上所描述的经络前行，运转。
只是他们碰到那个神秘的地方后——大致位于心口处——仿佛被什么挡住了，原地停滞。于是后来的灵气无法前行，只能淤积在一起，形成难以化解的结症。它们进退不得，便在心口形成了共振。
易白的皮肤变得通红，头顶散发出热气。
过了一会儿，他感觉自己要爆炸了，呼吸急促，心跳加速到无与伦比的地步，每一次都用力地在他耳旁炸开，砰砰砰的，震耳欲聋。
不能继续下去了，必须停止，否则只怕小命不保。
他试图停下来，可这股汇聚灵气的大潮却无法停止，他迅速握住鼠标，滚动查询停止修炼的方法，然而翻遍全文，都一无所获。
坏了！
他要窒息了。
他咬咬牙，下定了破釜沉舟的决心，总归要冒点险的，面对险境，所应该尽力做的，是控制好损失，所以要先让这该死的修炼进程停下来。
怎么办，既然推进受阻，我干脆把它们全部反推回去！只要把这些该死的灵气全都赶出体外，一切就能恢复如初了。
他深吸一口气，以相反的路线在体内运行功法。那淤积的大量灵气，随着他的引导，却不是如他预料般反方向回流，却竟然旋转了起来，渐渐变成一股气旋。
他开始感到阵阵眩晕，这下真的要没了。
完蛋了。
那气旋如龙卷风般，突然加速朝着反方向前行，在体内经脉中顺畅进行一个大周天运转，到尾部的时候，也就是心口的神秘地方，那有所阻碍之处，它一鼓作气，竟然直接冲破了过去。
通了！全通了！
易白突然喉咙涌起一团东西，他顿时向前呕吐喷出去。
竟然是满满一大口黑色的血液，其中包含一些团状的碎块，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他错愕的脸上，张开着的嘴边还挂着混着血液的唾沫，惊疑不定。
这啥情况？我把什么器官给吐出来了？
但是，并无任何部位感到不适。他想起修行的知识要点，洗髓过程的一大特征便是身体会排出污浊杂质。
他的体表的皮肤毛孔也排出了一些黏腻的污浊之物，看来吐出的血和那些难以名状的东西，便是杂质。
他感受到了身体之中，那条灵气的通道已经被打通了，灵气正在体内畅通无阻地循环着，力量逐渐充盈了他的肢体，连大脑的精神都变得通明灵活起来。
我这是……我这是……开窍了？
难道……我真的是天才？
子涵……不是，圣女殿下，你来真的啊？
他望向时钟，时针与分针齐齐指向十二点，不禁惊诧，记得刚才是十点多开始坐定进入修炼状态，高度集中的精神与应付险境的紧张情绪，使他浑然没察觉到时间的流动，这一会儿竟是一个多小时。
“嘀嗒。”时针跳向十二点。
“咚……”钟锤撞向巨钟。
遥远的帝国北方，高山深处内，深邃悠远的钟声在山谷与密林之间回荡，余音飘向更遥远的群山，绵绵不绝。
这是坐落在群山之中的镜宗自古以来的习俗，每一日的零点都会敲响铜钟，既是报时，也象征着昨日已逝、今日有为。一千年前的先辈们在每一夜都会听见这道钟声，今天的人们每一夜也听见同样的钟声。它来自一千年前，穿过时间长河，尾音一直延续到了现代，并将永远延续下去，永不中断。
在高山与峰顶之上，腾涌的云层之上，月光明亮，一座巨塔穿过云层，塔尖上耸立的桅杆高达百米，宛若天穹垂下的线，悬吊着这座高塔。
满天星辰洒落熠熠光辉，巨塔高层的一个窗户透出灯光。
一位身穿长袍的白发老妇人，双手撑在台面上，站得笔直，她眉头紧皱，久久注视着台面上的浑天仪。
它本应发着恒定的淡色蓝光，并以特定的速度缓缓自转。然而此时，浑天仪的十二道天道环均变成了红光，如呼吸般起伏着，它的旋转速度也变得毫无规律，时快时慢。
她低声喃道：“未来陷入迷雾，无法预知。看来，今天世界上发生了一些事，是乱世将起的先兆。未来会如何演变？变得紊乱难解了。明天会议上跟长老们讨论一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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