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谈家凸,散落在山坡上的上百个草棚已经可以望见。

谈碧莲将匍匐在张碧逸背上的身子撑起,坚持要自己走回去。

张碧逸想了想,便半蹲下身,小心的将她放下。

确实如此,一个未出阁的姑娘,本来和他出入山野,就已经容易引人非议。如果再明目张胆肩背手托地回去,估计明天就可能被谈家人逼着穿红挂花,真正入赘了。

家仇未报,何以为家?

何况,流芳妹妹已经占据了他全部的心神,每日里他都会无数次忆起她。

他不知道今后会不会再有心爱的人走进他的心间,他从未去想过,但至少现在不会。哪怕这天然般纯净的姑娘给他留下了美好的回忆,也曾经让他有那么几瞬的意乱神迷。

这时,他居然鬼使神差地想起对他恩重如山的龙弟——龙年礼。

也不知道龙弟现今怎么样?张碧逸内心竟然升起一股思念。祈愿龙弟安好。

张碧逸找了一根棍子,递过去。

谈碧莲虽然坚持下地自己走回去,但也没想到张公子竟然会递一根棍子过来。

她心下一阵失落,又是一阵黯然。

但是,她悄悄地苦笑了一下,随即也就释然。

人生过客匆匆,本就无需苦觅,无需强求。是你的,终归会是你的。

“真希望能是我的。” 谈碧莲心里默念。

这念头让她吃惊,又是害羞,更有惭愧。

这如龙一般的翩翩公子,注定只是谈家凸村的过客。

他来过,来过谈家凸,来到谈碧莲的心里。

有缘,无分罢了。

一路上,谈碧莲思绪如浪。

某种情绪在她不断地压抑和膨胀中翻滚,如浪,一阵又一阵。

一路上,张碧逸心念如潮。

各种念头在他脑海中闪现、思索、疑惑,如潮,一波又一波。

张碧逸牵着谈碧莲回到了草棚,有少许谈家人看见。

年长的则是眼神一亮,猜测这人是谁?为什么会这样牵着?

年幼的则在思索,这好看的哥哥姐姐,他们在玩什么游戏?

很快,张碧逸精心将几味草药调制好,再将谈埠垄的断骨对接上。

他将药汁淋在谈埠垄的伤口上,再将药渣敷上包好,又用削好的木棍把断腿夹住、捆紧,治疗就完成了。

谈碧莲就待在他的身边,看着他不停地忙碌,她的脸上也就变幻着倏忽不定的神情。

谈埠垄终于感觉到,这条腿才是他的。

他感激地吩咐谈碧莲给张碧逸磕头道谢,惊得张碧逸连连搀扶。结果,一不小心,他又触碰到了谈碧莲的柔软。

谈碧莲如遭电击,脸上再度绯红一片。

张碧逸手足无措,嗫嚅无语。

两人又是一阵尴尬。

“公子,明天一早,您还是早些赶路吧?”谈埠垄说道。

“这是为何?”张碧逸不解。

“这,这——”谈埠垄无言以对。

“公子,承蒙您给俺爹救治伤腿,只是,只是——”谈碧莲神色一黯:“家里条件简陋,您一个年轻男子,实在有些,有些不方便。”

她的眼神闪烁。

张碧逸看了看谈埠垄。

谈埠垄讪笑道:“确实,确实。”

张碧逸看了看谈碧莲。

谈碧莲低着头,脸有惭色,不敢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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