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阳光黄晕温和,透过纱窗照进客厅,将地砖上的水痕蒸发殆尽,留下温暖的空气,空气中还混合了丝丝玉米的香甜美味。

杨紫秋坐在客厅沙发上,看着外公右手抖抖索索地夹鱼肉吃,吃了近一个小时,外公可能觉得眼前这个陌生人不像坏人,于是口齿不清地跟她讲话,她也没指望痴呆的外公能记住她,哼哼哈哈地像小孩儿一样跟外公聊天。

厨房的高压锅一直在呲呲作响,把锅中的鸡肉香味持续散发出来,在经历了大火煮和小火炖后,来到了最后一步——关火焖,所有美味都需要长时间的等待。

外公吃完了鱼肉,眼睛望向厨房,那是香味的来源,他又抖抖索索地往厨房走,心中肯定在想难道还有比鱼好吃的东西?

杨紫秋站在高压锅前,看着手机计算时间,没想到外公竟然跑进来指着高压锅问里面是什么,杨紫秋笑着让外公再等五分钟,五分钟之后就可以开锅了。然后,杨紫秋就和外公两人一声不吭地站在高压锅前默默地等五分钟过去,像是激动地倒数等待新年的钟声敲响一样。

高压锅被杨紫秋端到客厅的餐桌上,开盖的一瞬间,热腾腾的白气、浓厚厚的香味、鲜美美的鸡汤呈现在天地之间。杨紫秋盛了一碗给外公,自己也盛了一碗,两人对面埋头吃着。

可能是味道太香浓了,竟然把睡着的柳影诱惑醒了,他睁开沉重的眼皮,所有的不适感觉都没有,只剩饥饿的肠胃在咕咕乱叫。他闻到了门外的香味,本能地爬起床去找吃的。

杨紫秋吃完了大半碗,听到房门打开的声音时立即抬起头,惊喜道:“小柳,你起来了,赶紧过来吃饭。”她说完就跑进厨房拿碗筷。

柳影一瘸一拐地走过来,诧异地看着眼前这两个人,又看看厨房,他不知道厨房还可以用,就算能用他也不会用。杨紫秋打开高压锅盛了一大碗鸡块给柳影:“小柳,你要多吃点,生病了要补充营养,还有你的腿,平时多喝点骨头汤补补钙,这样才好得快。这锅鸡汤我熬了很久才煮烂,就怕外公咬不碎。”

柳影懒得听她啰嗦,拿起筷子就埋头吃,先喂饱肚子,然后再对抗整个世界。

“你头还痛不痛?晕不晕?”杨紫秋伸手碰了下他的额头,“确实好多了,你床头边的感冒药别忘了晚上再吃两粒。”

柳影全神贯注地吃着,完全不理会旁人。杨紫秋喝完最后一口汤,笑着跟他讲:“你慢点吃,锅里还有很多,你和外公今天都吃完吧,别留到明天了。”

杨紫秋把她吃完的碗筷拿去厨房清洗干净放进柜子,然后出来跟柳影告别:“我先走了,还有事,你们慢慢吃。”她提起布包准备走,又返回来把门钥匙还给柳影。

柳影忽然抬起头问她:“你今天一直没走?”

“看你病得这么重,外公也没人照顾,所以我就多待了会儿,你这两天好好休养吧,别出门了,我明天再过来给你炖汤喝。”杨紫秋挎上布包,想起了什么事又回过头,“对了,你的同事打电话找你,我帮你请了两天假,好好养病吧,明天见。”

柳影郁闷地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心中是又好气又好笑,她把自己当谁了?他为什么要听她的话?跟她很熟吗?自作主张,想来就来?不知道她趁他昏睡的过程中在屋子里干了些什么,他停下手中的筷子,撑着拐杖巡视一遍屋内的一切。

来到卫生间,柳影看着整齐洁净的地面和流理台,地上的水都已清理干净,肯定不是外公收拾的,衣服也都洗好了。他疑惑地看了眼茶几上多出来的一盘水果,又走进厨房,原本灰蒙蒙的厨房此刻焕然一新,这让他的内心五味杂陈,这位多管闲事的大姐让他愧疚不已。他打开冰箱想拿瓶水喝缓解下满嘴的鲜味,立马就看到里面塞满的食物,突然明白了那位大姐说的明天来炖汤是什么意思。

外公在餐桌前噼里啪啦地拧高压锅盖子,怎么拧都拧不开,柳影见状过来帮忙,给外公盛好一碗鸡汤,看着外公心无旁骛地吃着喝着,柳影却眉头紧锁,烦恼着该如何还杨紫秋的人情债……

橘色夕阳挂在西方,似乎下一秒就会沉下去,人来人往的街道依旧热闹不凡。一天可以做很多事,一天也可以什么都干不成。

杨紫秋踩着自行车驶进校园大门,她的博士导师上午就发信息找她,被她推到了下午见面,眼看傍晚已经来临,她这才灰溜溜地跑进导师办公室接受教育。

天气渐暖,鸟雀纷飞,枝头上的绿芽在一夜之间爆青,水泥路边的小草冒出青葱的脑袋,溪水在蜿蜿蜒蜒地流淌,可以清晰地看见溪底处形状各异的鹅卵石。春天的一切都饱含生机,就如校园里的学生,充满蓬勃的朝气。

可有些人总是不合情调地死气沉沉。

放学铃声响起,教室里响起砰砰起立的声音,同学们成群结队地邀在一起讨论去吃什么晚餐。秦蓝诗起身收拾好书本和笔记本装进书包里,转身就看到最后一排不雅的画面——王子天还在呼呼大睡。无法用言语表达现时内心复杂情感的秦蓝诗走了过去,把书包重重地摔在王子天的桌边,犹如惊天之雷劈在耳侧,王子天跳起直呼:“打雷了?下雨了?”

“从上课睡到下课,从下课睡到放学,你是猪吗?”秦蓝诗看到王子天滑稽的表情时忍住了笑意。

搞清了现状后,王子天继续坐下来眯着眼睛,爱理不理地回应着:“老师都没说什么,你管那么多干嘛,我没在寝室睡已经很给你面子了,知足吧班长。”

秦蓝诗无语凝噎,拎起她的书包,轻描淡写地说:“前天的作业你还没交,自己想办法吧。”

王子天双眼一睁,一秒内跟到了秦蓝诗屁股后面,展示他的谄媚功底:“什么作业呀?我怎么不知道?班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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