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澹拍了拍翅膀,看着水里的人。
“你觉得你打的过我吗?”
无洽打了个呵欠,将“眼球”抛来抛去:“那你可以来试试,反正你又不会落到地面上。”
“谁说我不会下来?”
景澹轻轻从树上跳了下来,暗红的翎羽划过夜空,流光划过溢散的水滴,他缓缓落地,柔软的风略过他的飘散着的长发,脖颈上覆盖着一层羽毛,他单脚落地,袖子上纤长的翎羽随风飘动,柔软的羽毛四散开来,在空中燃起了点点星火,点亮了他周围的夜空,他脚下生出了点点火焰,灼烧着地面的的水滴,眼角依旧长着一些赤黑色的羽毛,如花般的火焰于他身后绽放。
无洽换了个姿势坐着,欣赏着景澹的盛世美颜。
“你这兴致不错,还有心思给我表演一个烟花秀。”
“那当然了,不止是我,还有夫琅,我们都不喜欢水。”
景澹周围的水滴的越来越凶,暗绿色的树叶滴着豆大的水滴,像是常年滴水的热带雨林,但这些水还未落地就被他的火焰蒸干了。
就算这样,还是有一滴水滴到了景澹的袖子上,他眉头皱的死紧,拍了拍水滴,抬头看向在水里吐泡泡的无洽。
“你还真下来了。”
“你既然这么说了,那我定然是要下来了。”
景澹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周围的火焰还在燃烧着:“给不给?”
“就不能给我嘛……景澹哥哥,我都没告诉邵枫你在这……你要是不给我…我现在回去就告诉他。”
景澹的脸色扭曲了一瞬间,他快速调整过来,看着地上笑的灿烂的狐狸嘴角抽了抽。
“把东西给我。”
“我就不。”
清脆的鸟叫声突然响了起来,无洽转头看向声音的来源,周围的树上突然落上了一只又一只鸟,有乌鸦,有燕子,有鸽子等各种常见的鸟,它们都是一致的黑色,甚至眼角和翎羽上的红痕都如出一辙。所有黑鸟的眼睛都睁开了,纯黑无光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水里的狐狸。树上的水滴落在它们的身上,它们好似浑然不觉般停在树上,只是盯着她。
看的无洽有些头皮发麻,她从水里钻出来,对着景澹笑了笑,带着一分不易察觉的讨好意味。
“景澹哥哥……不至于吧。我又不会真的告诉邵枫……”
“你觉得呢,小姑娘?”
“起来打一架,念着旧情,我不会对你下死手。”
景澹对着无洽手中的“眼球”扬了扬下巴说:“输了,就把神格给我。”
“好吧……”
一只水箭迎面而来,在距离景澹面前不到一寸的位置被暗红色的火焰吞噬殆尽,大量水汽被蒸腾,在高空出又遇冷凝结,乳白的水汽环绕在景澹身边,遮住了他的视线。
一只朱红色的鱼尾扑面而来,像是来自深海的极致黑暗,在某一刻无人问津的角落里,潜藏在其中的庞然大物冷眼注视人间的一切。景澹微微向后倾斜了一下身体,躲过了炸出来的尖锐鱼骨,半透明的鱼骨中深紫色的液体涌动着,只看颜色就可以看出这液体的毒性。
见未得手,鱼尾上的群青色鱼鳞炸了起来,像散弹枪一样将鱼鳞射出来,极近的距离下,有些鱼鳞像手雷一样炸开,有些如同子弹一样试图直接射穿面前敌人的身体。
树上的那些黑鸟突然此起彼伏的叫了起来,化成了一团又一团暗红色的火焰点燃了它们停着的那棵树。周围原本温柔的火焰剧烈燃烧了起来,地上,空气中,树上,成片的火焰快速扩张了起来,火舌快速蔓上了周围的参天树木上,大量的水滴被蒸干,树上苍绿色的树叶快速被火舌吞噬殆尽,火焰代替了那些树的树叶,随风飘动着,就算火焰如此蔓延着,但树枝上依旧往下滴水,滴滴答答的水滴落入地面,火舌像是有了自己的意志,随着滴落的水滴舞动着。
那些被蒸干的水滴成了乳白色的水汽升上天了空,然后就被猩红色的月光染红。
朱红色的火焰吞噬了景澹,尖锐的鱼鳞被那朱红色的火焰吞噬,剧烈的高温蒸发着无洽身上的水汽,极致的温度让她很不好受,她后退一步,脚底的高温让她很不适,她变成人形,转眼便看到被大火吞噬的森林。
她眉头抽了抽,地上到处都是被烧焦的枯枝落叶,她跺了跺脚,周围的树上再次向下滴水,环视一圈,景澹不见了。
“看来邵枫把你宠坏了……”
撕裂空气的声音又在她的耳畔响起,朱獳极快的反应能力让她快速做出判断,在余光中看到一只泛着冷光的手直直冲着自己抓过来,她微微弯腰堪堪躲过那直冲着自己的脖颈来的利器,弯腰直接滚远了,与景澹拉开了距离。
景澹甩了甩袖子,眼睛依旧紧闭着,没有任何表情。
“没人告诉过你战斗时切忌分神吗?”
察觉到后颈尖锐的刺痛,无洽抬手摸上了自己后脖颈,摸了一手血。就算她的反应已经很快了,后脖颈依旧被划开了一道不深不浅的口子。
“虽然你的很多战斗习惯都不好,但这次的表现值得嘉奖。小姑娘反应挺快啊,不然你方才已经人头落地了。”
她抬头看向了面前依旧风度翩翩的人,气的牙痒痒:“你不是说你不下死手吗!”
景澹甩了甩粘血的手,那只手用来杀人的手已经彻底被血色染红,指甲很长,泛着冷光,手背上还覆盖了一层朱砂红的羽毛。
“我是没下死手,如果你躲不开我也不会在进一步。”
无洽抬头看向了面前气定神闲的男人,越看越气。
“不行!再来!”
景澹有些意外地挑了眉,手上的血红褪去,脸上和手上的羽毛都消失了。
“可以。”
“还有!给我把你的火熄了!”
“你的水。”
“我收!赶快把你的火熄了!热死我了。”
无洽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快快速射出了一支水箭,水箭在空中快速扩散,一分十,十分百,空气中无形的水汽也随之快速降温,形成了大量尺寸相同,飞行方向不一致的水箭,射向面前的人。
景澹微微抬手,一团炙热的火焰于他手中出现,那火焰不断变化着形态,忽高忽低。
看到用火的景澹,无洽无声无息地笑了一下,心里默默地说,她怎么可会再用相同的招式呢,这次的水箭可不是能随便被蒸干的。
那团火焰随着景澹的动作飞舞着,在他的指尖游走着,始终未曾脱离他的手。像是有了生命。
景澹抬手,那团火焰像是流体一样流到了他另一只手的手心,星星点点的火焰飘散在夜空,像是流淌着的星河,绽放着属于火焰的火树银花。
柔软的星火从他指尖倾泻而出,包裹着那些来自四面八方的水箭,并不灼人的火焰缠绕着那些尖锐的水箭,没有出现任何因为水汽与高温碰撞而出现的白雾,它们被火焰携带着不知不觉的转变了方向,射向了周围的树。
以柔克刚。
无洽看愣了,火还可以这样玩?她的一张底牌,就这么被景澹化解了?
看着一脸呆滞的无洽,景澹笑了笑,收回了环绕在那些四散的水箭上的火焰,那些火焰重新在他的手中聚合成为一颗小火球。景澹抬手捏碎了那颗小火球,他手腕转动,将手中那颗已经成为星屑的火焰倒在了地上。
随着星屑的落下,金光色的火焰在他面前的土壤中熠熠生辉。一株淡绿色的嫩芽顶开了上方的土层,它快速抽条,淡绿色也在快速地消退,纤细的枝条被暗红色覆盖,细细密密的金色纹路雕琢它的茎叶,最终,它长到了和景澹一样的高度,宽大的叶片上缠绕着如同那颗“眼球”一样的金色纹路。随着微凉的夜风翕动着,像是有了自我意识一般,它伸出了一根枝条,扯了扯景澹的袖口。
像是察觉到了来自袖口的拉力,景澹转头看向自己一手培育出来的生灵,摸了摸那宽大的叶片。
无洽呆呆地看着这棵植物在短短的几分钟内抽条长大甚至刚才还在和景澹互动的植物。
“怎么做到的……”
“说起来还要谢谢你,因为你的水箭,它才可以快速抽条。”
闻言,无洽转头看向了方向偏的离谱的水箭,都在不同方向深深扎进了那些树木中,水箭内的液体翻涌着,闪烁着莹莹的蓝光,以那创口为中心,浅蓝色的液体注入了树木中,那些已经被火烧的差不多的树缓缓恢复了光泽,苍绿色的树叶再度覆上了整个天空。
又恢复了一片生机。
“所以,这个世界从来都不是非黑即白的。你看那些你射出去的水箭,阴差阳错间又救了那些即将死亡的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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