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去,夜色起。沈约和钱道士步出静室,抬头仰望,星汉灿烂。
钱道士曰:“天色晴爽,可矣。”
其人来到院中,坐北面南朝天门,双手掐上帝诀,变神为真人状,禹步五行,至案前捻香发炉,研磨雌雄黄和朱砂,执笔叩齿三通,存玄原始炁降笔中,将赤章写于书简之上。书毕,步入静室将书简置于桌上。
至此,钱道士对沈约道:“吾将拱默幽室,闭固神关,注玄味真,焚香诵咒,上奏于天。三日后出室。期间饮食、香纸放置室外即可,外人不得入内。”
沈约额首,出静室,仰望满天星斗,心空澄澈,一时世俗之事皆已忘却。
“阿父。”
耳边之声打破了沈约顿悟,闻声望去,沈趋正神色忐忑看着自己。暗忖:“沈趋忠厚,惜不知动静屈伸,唯变所适。守家之犬耳。光大吾家门楣,需看孙辈。”
按下心思,温言道:“阿奴,此处静室需老成忠仆守候,钱祭酒所需,放到门外即可,不得打扰。”
沈趋点头称是。且道:“阿公,徐奉御到了。”于是将徐奘所言一一告知。
沈约一路细细聆听,来到内室门前,方道:“知了,汝睡去,明早齐去见他。”
沈约望着儿子远去背影,微道:“树欲静而风不止。”
天将破晓,沈约即在书斋静坐。沈趋如寻常般在前厅处理家中庶务,仆役上前言徐奉御求见。沈趋步出厅外,晨光熹微,一泓池潭朝雾笼罩,朦胧迷离。
沈趋思忖;“天色微明,非待客之时。徐奘虽奉皇命,亦咄咄逼人哉。”捺下心中不悦,吩咐家奴将徐奘引入花厅稍候,自去书斋见父亲。
“阿父,徐奘求见。”徐趋低声道。
“知了,同去。”沈约低声自言:“萧衍,汝亟不可待!”
父子两人来到花厅,徐奘忙起身作揖道:“下官拜见节下。”
沈约朗声道:“徐奉御,别来无恙。且坐下续话。”两人谦让一番,各自落座。
沈约言道:“家事琐碎,不意惊动至尊,连累徐奉御沐雨栉风,受风尘之劳苦。”
徐奘谓道:“节下与至尊相识于微时,乃帷幄近臣。至尊垂爱,皇恩如雨。下官亦如沐新雨,感恩如斯。节下言重矣。”
又道:“治病救人乃下官职责,岂能不恪尽职守!”
沈约暗思:“皆言徐奘医术如何高明,我看其人做官的本事,却是比他的医术还要技高一筹。”
三人闲聊建康近日奇闻轶事,徐奘又言上巳佳节,朝野欢娱,宫中诸人流觞赋诗、投壶博弈,君臣和乐融融。
沈趋羡道:“听徐奉御言宫中盛景,不禁使我这闲散之人,虽身在江湖,却情驰魏阙也。”
时天光大亮,沈约乃道:“灵宝应是醒来,我等且去。”
三人沿着回廊穿行,来到了灵宝卧室。此时,沈默之正斜倚左侧窗户前,闲赏庭前花草。小婢阿莲掀开黑檀木香炉盖,焚香室内,以祛秽气。见三人入室,忙施礼下拜。沈约摆手,让其在旁侍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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