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腥的气息疯狂涌入百凌的鼻腔,引起阵阵反胃感,若不是因为前方人多,轮到他时早就过了饭点很久,怕是会当场呕吐一地。
少女看出了他的窘迫:“觉得恶心?”
百凌默不作声,他不是不想说,而是刚刚开口就会被冲天的血腥味填满口腔,反胃感再度涌上心头,说不出话。
鲜血仍在蔓延升高,渐渐没过他的膝盖,汇聚成海,不知名生物的尸骨开始从血海中浮现。
相比百凌的窘迫与煎熬,少女则像如鱼得水般舒畅,她深深呼吸着,品味这种感觉,贪婪的想要将全部的血腥之气吸入肺腑。
“真是废物啊…明明是我选择的人…”
少女一把抓住百凌的衣领,巨大的力量传来,将他牢牢抓起,高高举过头顶,使得其双脚离地。
少女手臂缓缓浮现出青筋,任由百凌如何挣脱都无用,这双小手明明细腻光滑富有弹性,怎么看都像是大家闺秀的手,却仿佛拥有着取之不竭用之不尽的力气。
她玩味似的近距离打量着百凌痛苦的表情,嘴角竟无意间勾起,露出淡淡的笑容。
“拜托…你记得我的吧?”少女的语气十分怪异,时高时低,尖锐刺耳,“很久很久以前,那把孤儿院的大火中……”
百凌快要听不清少女的话语了,血腥味和脖颈前因拽住而绷紧的衣物,大脑极度缺氧,意识濒临昏厥边沿。
少女察觉到这点,手腕一甩,将他抛到血海中,“那把火是我放的,也可以是你放的,或者说是你我一起放的,还有印象吗?”
百凌剧烈的咳嗽着,此时的他根本顾不得这么多,四脚朝天蹲坐在血海中,大口呼吸着。
哪怕空气实在血腥,刺鼻,令人作呕,也不得不这么做,否则他会活活憋死在这里。
不过他勉强听清了,少女的话直达大脑,勾起了某层被时间埋没的记忆。
很早以前的记忆中,似乎的确有那么一个身影,在转移到精神病院之前,在遇到纱灵之前,一直陪伴着自己的某道身影。
他以往的十七年人生十分白烂,重复过着同样的一日一日,罕有变化的生活,从小到大接触过的人一只手就能数得过来。
每天都活在某种发呆与寂寞中,精神病院并没有限制他对电子产品的使用,他常常躲在房间的角落,通过那块小小的屏幕接触外界的生活。
不是他不想去接触外界,而是院长的门规的确太过严苛,除去每周一次在护士的陪同下可以去稍微远一点的地方游玩以外,其余时间都只得在房间呆着,就因为他的档案中标记着‘重度精神病患者’。
对于这样的他而言,能接触到的世界就这么大,如果真有那么一个陪伴了自己很久很久的人,又怎么舍得遗忘。
可那道身影,当真挥之不去。
父母葬礼时她在场,孤儿院大火时她也在场,早些年似乎都是她在陪自己说说笑笑。
只是为什么…后来就不记得了呢?
孤儿院那场火灾……
百凌记不清了,关于那把火的记忆一直都很模糊,似乎是为了追逐什么东西,无意间打翻了冬天取暖用的火盆。
“要不要我帮你回忆回忆?”少女蹲下身,饶有兴致的凝视他的眼睛。
还不等百凌有所作为,少女率先露出尖牙,咬破娇嫩的嘴唇,同时一只手死死按住他的脖颈,一把吻过。
百凌来不及反抗,更没有时间细细品味人生的初吻到底是怎样的感觉,鲜血的腥味使得他脑中一片空白。
鲜血正如潺潺溪流般涌入,途径咽喉,落入腹中,和正常温热的血流不同,这股鲜血冰冷刺骨,随着胃酸渐渐溶解,一段被尘封许久的记忆悄然开启。
他忽然记起这位少女了。
那是在很早很早以前,大概四五岁大,刚刚学会跑的时候,兴奋之余听着母亲的叮嘱在家里的地板跑来跑去。
那是个冬天,窗外下着雪,壁炉烧的劈啪作响,地上的熊皮地毯很柔软……
家庭还算小康,父母早些年说想要过什么远离世俗的清新生活,于是便在郊外森林建了栋小屋,一家人住在那里。
四五岁的他在母亲的注视下跑来跑去,铃声响起,母亲去接了一个电话,没有人照看的他忽然听到有道哭声从地板下传来,他顺着声音摸索,却无意间掉进沙发后,只有孩童能进入的一个空洞中。
这原本是一个地下室,后来因某些原因而废弃,尘土在光束中飞舞,他落入其中激起一阵烟霾。
还处于孩童时期的他并不觉得恐慌,只是好玩,那哭声又传来,他继续向前摸索。
终于,在杂乱无章的箱子堆中,他发现了一位同年龄的女孩,疑惑的是那女孩没有哭泣,而是沉睡。
他戳了戳女孩的脸蛋,女孩的睫毛一阵颤动,像是从沉眠中苏醒般睁开眼睛。
“是你将我唤醒的吗?”女孩没来由的说出这样一番话。
懵懂无知的百凌并不觉得惶恐,他点点头,觉得自己好像是动画片中找到宝藏的勇者。
“那作为报答,你愿不愿意和我一起,登上皇位?”女孩说着伸出了稚嫩的小手,“哪怕死,哪怕魂飞魄散,也不要分离…”
“好呀,”百凌笑着说。
……
事后母亲叫人将他解救了出来,地下室空荡荡的,只剩下百凌对着空气握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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