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山这矮胖的老人将陈忘带到一处土坡,那里简单摆放着两个蒲团。
“请!”
徐山率先盘膝坐下,陈忘不明所以,但还是同样坐下。
“今日之事,平白无故让道友受辱,是为兄之过!”徐山满脸愧色,对着陈忘低头拱手。
“道兄这是何故?莫不是折煞小弟?”
陈忘叹了口气,无可奈何道:
“那宋三修为不及于我,我也想快意恩仇,奈何形势比人强。”
“我即便是当场打杀了他又能如何,他那位大兄我可不是对手。”
“徐山道兄放心,我早已不是意气风发的少年,没有虚名,又怎会在意虚名荣辱?你我之间,休提此事。”
徐山叹了口气,转头唤起其他话题。
“前些日让老弟备份厚礼,不过玩笑,未曾想老弟如此实在,真真备下两份大礼。”
徐山摇了摇头,自怀中取出一尊玉瓶,两件玉杯,语气感激道:
“老弟给我那不成器的儿子安排差事,已然足够,这酒老兄是万万不敢独享!”
亲自为陈忘斟酒,果香和酒香盈满周围。
正是陈忘所送的青果酒。
陈忘本欲拒绝,奈何老人执意要求。
于是,只能与老人对饮。
青果酒入口的那一瞬,润滑清香充斥口腔,无有辛辣,只有回味的甘甜。
还记得第一次喝此酒的时候,师傅还在。
那时陈忘稍幼,顽皮之下偷酒去喝,只喝得伶仃大醉,面红耳赤。
之后师傅仙去,陈忘便把此酒留作念想,非重要场合,便很少动用此酒。
“如今想想,当时应该问我师傅要个酿酒之方的。不然此酒真是喝一次少一次啊。”
“老弟言之有理,此酒若是断绝,未免可惜。”
老人转身遥望远处,此时已是深夜,岛中屋舍多以熄灯,凡人们已然沉沉睡去。他面色微红,感慨万千道:
“我本是世俗渔村出身,机缘巧合下踏入修行。”
“年轻时最大心愿,就是开枝散叶,成立属于自己的修真家族,能够称宗做祖。”
“可如今白驹过隙,百年时光一眨眼就过去。”
“金竹岛上,却还是只有可怜的两个半修士罢了。”
“若我寿元耗尽,撒手而去,这金竹岛上的基业和世俗族人,后辈修士能守住吗?”
老人满脸忧愁,隐隐落泪,毫无白天庆宴的意气风发。
陈忘不知道老人最后的疑问是喃喃自语,还是真的在问自己。
他本想安慰老人回复肯定。
但鬼使神差的,陈忘叹了口气,说了句。
“希望能吧...”
“是啊!希望能吧。”
老人没有在意。
只是用他泛着金光的双目,注视不远处族人们的屋舍。
无论能否修行,这岛上的族人,都是他的后人啊。
趁着还没有油尽灯枯,还是为这些后人多积累一些吧。
徐海根骨有限,即便是拨给他资源,也不会有什么大成就了。
至于我那重孙儿天赐,却又太过年幼,我如今寿元不过三四十年,只希望在全力扶持下,天赐能趁我还在的时候,修为接近练气中期。
这样这金竹岛有两位修士,加上我预留的一些手段,倒也能勉强守住基业。
我能做的,也就仅此而已了。
老人在心中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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