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浒遗风.诱贼睡虎垴
却说沂水县有个好汉李云,他生来双睛碧绿,两腮红髯,人唤作“青眼虎”。这李云习得一身好枪棒拳脚,三五十人近不得身,得蒙知县相公赏识,升作沂水县都头。
这一日李云无事,引著二三十个徒儿往城外游赏春色,见两个强人打倒一个客商,便一发拿了,问说是“巡山豹”仝飞、“翻山鹞”仝武,李云便将两个解往县里来,到了县衙,将两个强人押入牢中,在县衙坐了一时,眼见挂了酉牌,自归家去了。
这李云由两个小徒服侍,同住在一所院落中。两个小徒见李云归家,便整治些酒肉端来,李云正在受用,忽听有人打门,唤小徒去看时,却是衙中主薄张启来拜,二人讲礼罢,李云知张启有事,邀张启对坐,便叫两个小徒出门去了。
二人吃了几杯酒,张启道:“都头房里无人,甚是不便,我张家一房外戚中,有个女子,年在二九,生得粉芙蓉一般,愿嫁与都头,明日便可请媒去说。”李云听了大喜,与张启把臂吃酒,张启道:“但有一事,要求都头成全。”李云笑道:“你我交好,但说无妨。”张启道:“这女子有两个哥哥,一时做错了事,吃都头拿了。”李云吃了一惊,停杯道:“可是今日拿的仝飞、仝武么?”张启道:“望都头成全则个,只说是与客商争执厮打。”李云道:“相公升堂,必要唤那客商,他怎肯罢休?”张启道:“原是有些口角,这兄弟二人一时兴起,便回家取了刀仗,赶来截住,正在混闹,吃都头拿了。”李云道:“虽是如此,眼见絣扒了那客商,劫去了钱财,这客商必不肯说是厮打。”张启笑道:“他州外府客商,若是摆弄他,他怎敢胡言。今已有人去说,叫他连夜走去了。”李云道:“今日众徒相随,皆是见证,如何能徇私?”张启见李云执拗,也不动气,只是口里道:“都说我这县衙里人甚多贪利的,强索贿银,置房添产,好不快活。也不知这传谣何处来的?”李云虽不曾收人钱财,也曾受人之托,作些便宜事,听张启之言,不由涨红了面皮,心中又惊又怒,正不知如何作答,张启摸出百来两银子,摆在桌上道:“实是小弟来求都头,看在小弟薄面,法外容情则个。”李云无奈,只得含混道:“明日我只说是两个厮打客商,不知是为何事,且看相公裁断。”张启插手道:“有劳都头。”道罢,告辞去了。李云忙起身,取了银子,还于张启。张启道:“事即有变,也不怪都头,这银子如今便放在你家中。”道罢,执意不取回,自顾去了。
翌日,相公见说拿了两个强人,升座来问,仝飞仝武只说是厮打,相公叫人去寻客商,说是已走去了,便将仝飞、仝武各责了二十小棍,当厅发落去了。相公见李云在堂下,十分不悦,便道:“捕盗拿贼本是你分内事,这两个不过是泼皮,虽是可恼,只不要冤屈是强人。”李云只得道句“小人省的了”。相公听了,拂袖而去。
李云吃了相公呵斥,怏怏走回家中,唤个小徒去寻张启,叫立刻请来。小徒走回说有公务不得来。李云无奈,捱到酉牌时,又叫去请张启,徒儿走了一遭,说张启不肯来。李云今日吃了相公呵斥,又见张启不来,不由大怒,想了一时,郁愤难平,在院中练了一路枪,也不吃酒肉,径自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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