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怕的事还是来了,徐焱就是不喜欢和别人解释这些,因为他自己一句半句也说不清。若真的只挑自己知道的说,任谁听都觉得是在胡诌。

可眼见躲不过,他拧着眉思索了一下,想到了应对之策,回道:“你我意气相投,也算生死之交,既然公子执意要问,那我有一个条件,你也得告诉我你们究竟是何人……”

“达勒戈!达勒戈!”

一个鲜卑人突然跳起,猛地拍打着身上,打断了两人的谈话。众人也都跟着紧张起来,纷纷朝他看去。

公子建不解,问徐焱:“发生了什么事?”

徐焱皱眉道:“他说有蝎子……”

说话间,一个乌桓人发现了目标,抡起手里的蒺藜骨朵锤,擦着鲜卑人的肩膀扫去。“啪”一声响,一些黄白色的碎片和黑褐色的糊状碎肉便被砸到了地上。

众人看去,见地上是一些碎裂的骨片,还有一个半身被砸粘的黑色怪虫,对他们举着两只黑螯。在怪虫的头部,十几只密密麻麻的眼珠,正扭向不同方向,看着周围的众人。

“这蝎虫……生的好生古怪啊……”典沛龇着牙道。

本就虚弱的绿泽军师庞明,突然如想到了什么,瞪着眼有气无力地喊道:“鬼头虿!这是鬼头虿!”

“鬼头虿?徐焱可曾见过?”公子建疑惑。

徐焱疑惑地摇了摇头,庞明脸色越发苍白:“近月才有的,就在这居延、殄北一线,我代弟兄们去郡里接悬红时听说过。这毒虫爱寄居在头颅里,总是成群冒出来,遭遇的人畜无不被啃食个干净。这只是探路的,后面定有更多更大的!”

“那你不早说?!”徐焱怒道。

绿泽军首刘飞连忙代为开脱:“这这这……将军,他也只是听说过没见过,且他这个样子,不及想到此事不就晕了……”

话音刚落,那被打碎的鬼头虿便发出一连串带着颤音的尖叫。

随即,地面之下传来接连不断的震颤,戈壁上的一块块秃石便被顶开,一只又一只鬼头虿,背着腐烂程度不一的人、兽头颅,从地下钻了出来。

一阵沙风吹来,划过那些头骨的孔洞缝隙,四野顿时响起一片鬼哭般的“呜呜”声,还有熏人眼睛的尸臭。

徐焱高喊:“所有人上马!直奔居延塞!”

绿泽军众听徐焱一喊,马上七手八脚扛起公子建放在马上。待公子建坐稳,他们又把半死不活的庞明也放到马背上,用绳子捆扎好,这才各自上马。

胡人们也匆匆收拾东西上马,但似乎对那些套着骨头的虫子并不以为然,还有两个鲜卑人抽出角弓,对着缓缓爬来的一颗颗头颅射箭,似要比试一番。

徐焱呵斥了两声,那些胡人却依旧不为所动。

此时一只蜷缩在地洞的沙狐受了惊吓,从地下钻出想要逃跑。可无论它往那一边跑,都有挂皮带肉的头骨挡着它,眼洞中伸出的黑螯逼它改变方向。

周围的鬼头虿被它惊动,都慢慢向它围拢过来。

沙狐四处奔逃一番,看着越来越近的鬼头虿,竟吓得尖叫着瘫在地上,骚臭的尿喷涌而出,沾湿了整个下半身。

胡人们指指点点笑着,好奇那沙狐怎么如此愚蠢,不知道跃出去逃跑。可接下来的一幕,却让他们彻底傻了眼。

只见最近的一只鬼头虿距离沙狐约一尺远时,那漆黑的尾巴便朝着沙狐呲出了细细的一股清液。

沙狐一声惨叫,紧接着一只又一只靠近的鬼头虿尾尖喷出清液。液体粘在沙狐皮毛上,瞬间销毛入肉,烫起一串鼓胀的水泡。不多时,那沙狐就在哀嚎中,成了一大团滚动于地的脓包肉球。

鬼头虿一拥而上,用硬螯撕扯着沙狐的外皮。沙狐宛如一颗硕大的蒲桃,破皮之处,一团团软脓般的血肉瞬间淌了满地。

一只硕大的鬼头虿扭动着,蜕下了背上已经枯黑破损的头骨,拖着身后一节如肥肉般的灰白身体,缓缓爬上了沙狐的后颈。在沙狐的奋力挣扎中,那只鬼头虿从后脑钻入了沙狐血肉糊烂的头颅中。

沙狐发出最后一声尖叫,抽搐两下便不动了。鬼头虿的两只黑螯从沙狐的眼洞中破膜而出,顺势把螯上的眼珠和脑浆塞进了嘴里。

与此同时,鬼头虿也将沙狐身上的肉分食完毕,只剩下一具挂着残血的白骨。随着“咔咔”几声响,钻入狐头的鬼头虿拧断了沙狐的颈骨,一颗鲜血淋漓的新头便与众多头颅再度向人群爬来。

沙狐的惨状让皆是一阵恶寒,其是那个被扒过肩膀的鲜卑人,更是一个寒颤夹紧了脖子。他们终于不再胡闹,皆慌乱地收拾好衣甲兵器。

“邪瓦轲!邪瓦轲!”

鲜卑首领呼喊着,周围的胡人纷纷策马奔驰起来。

见前方已经开拔,公子建和绿泽军也已上马,徐焱的目光转向了队尾。他遥遥望见那三个羯人居然还在一边拆着自己的草席棚,一边小心地看着其他人,生怕自己的秘密被发现。

或许……这是一个甩掉羯人的好时机……

这个念头刚一冒出,徐焱就见一只从附近钻出的鬼头虿,朝自己爬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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