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这个世界还有没有三叶草和悬铃木。”周稻心想。
按道理两种植物都不难找。
不过在找之前,周稻第一要做的还是填饱肚子。
坐在那稻子跟前吃饭对周稻来说是一种享受。
吃的时候,周稻也检查了下。
发现花药和柱头这两性器官都空掉了。
根据猜测,其中的东西大概是被拿去做人工培育了。
按正常的道理不应该这么快的。
但蛮时。
都有天迪和受启者了。
还讲什么道理?
就像先前那姓冯的老者说的,山人自有妙计。
而刚刚离开周稻所在小院的克陇恩。
正准备去某个地方,便感觉到一种拉力,无法抗拒的拉力。
于是他被拽走了。
拽到了一片漆黑里。
这并非现实的漆黑,现实的漆黑之外起码有光,但这里是纯粹的黑。
黑到家了。
“关于周稻的事,你知道多少?”
黑暗中传出一声,像一个环从四周逼近克陇恩的耳朵,犹如恶魔的低语,把其团团包裹。
“我……才见他一面,我能知道些什么?”
克陇恩声音稍有颤抖的喊了出来。
脚下不断转着圈。
希冀着能从无法触及一物的黑暗中摸到什么依靠。
于是他摸到了。
一只极度冰冷的,像爪子一般的东西,很尖利。
那爪子在感受到克陇恩的接触后,不等其后撤。
便死缠烂打般沿着克陇恩的腕向上又抓又爬。
但进行这动作的,好像只有这一只爪子。
一只独立的爪子,向上是没有手臂的爪子。
克陇恩甩不掉的同时,内心的惊惧愈发不受控制的滋长着。
“妈的,你想知道周稻的事直接问他啊,找老子干什么?
我只是一个没有任何杀伤与危害的普通人啊!”
克陇恩的心情在不断膨胀的恐慌之中滑向崩溃的边缘。
那已经抓到克陇恩肩头的爪子微微用力,其便感觉自己的大臂被利刃划开了肌肤。
第一时间并不痛,在涓涓的血淌下的时候。
痛感才后知后觉般传到大脑,克陇恩用另一只手向着受伤的肩头抓去。
只抓住一片虚无。
又摸了摸已经被血浸的湿润的胳膊,窄细的伤口处持续的隐隐作痛着。
刚松了口气的克陇恩,突然感觉后脊处又有什么东西贴了上来,细长而滑腻。
他向后抓去,但还是慢了。
那东西已经爬到了自己的脖颈处,缠住了自己的喉咙,并且收缩。
求生的本能驱使着克陇恩把脖子上的东西拽开。
但力量之悬殊,如若泰山覆鸿毛。
耳边嘶鸣之后。
克陇恩听见了足以让他感激涕零的话。
“在和他相关的事上,做个哑巴,做不到,我帮你。”
“做…得…到……”克陇恩被勒到沙哑,没有点头的空间。
只能靠着还没彻底罢工的声带。
十分勉强得答应下来,这如同最后通牒的威胁。
于是黑暗和死亡渐渐褪去。
光明和开阔重新涌进克陇恩的怀抱。
检查了下胳膊。
鲜血淋漓着的伤口。
犹如一个有力的验证。
验证刚刚不是他的梦。
他真的从鬼门关前面走了一遭。
而他并不清楚是谁下的手。
此刻的光明并不能给他带来任何安全感。
因为他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如方才一般再度失去光明。
那时失去的,应该也不止于光明。
他脑海中回想着刚刚自己为了求生而许下的承诺。
转头看向已经走出一段距离的,周稻的小院。
瞳孔颤抖不敢再看。
慌不择路的逃掉了。
小院中,独享妹妹的手艺后。
心满意足的周稻决定在神农府中四处走走逛逛。
正如那位老者所言,他也确实该熟悉熟悉环境。
出来的时候,克陇恩已经完全不见了。
神农府的道路两旁也会栽种植物。
但都是很普通的观赏性植物,也不是周稻想要的,不过还是记录上了。
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会用得到。
这回周稻没有受到任何阻拦,就随意的走。
脑海中开始构建一张踏过足迹编织而成的地图。
而越走周稻便越高兴。
因为随着深入,植物开始呈现出一种类原始丛林的多样性。
正好对了周稻的胃口。
他周稻见了新奇植物,就和老色鬼进了青楼没两样。
由着心走了不知多久,关于什么地图的事也全然抛之脑后。
摸过,让笔记记录了很多植物之后。
大概是周稻点儿背,前世自己知道的不知道的这里都有。
但就是没找见自己要的。
素材库里没有合适的,想法再妙也没法实现。
真是幸福又苦恼。
而等周稻再回头的时候他才惊奇的发现。
自己好像迷路了。
挖了个渠。
这下归途的分叉口已经记不清了。
而十分奇怪的是,自己在路上没有发现一个活人。
这不正常。
就算府里面积辽阔也不该如此。
自己不会一股脑闯进什么禁地了吧?
要是碰见人了还好,能有人拦着点。
这倒好。
一路走来周稻大饱眼福收获颇丰了。
怕不日就成了某某失踪人口了。
扑棱棱——
翅膀振动的声音响起。
周稻循声抬头望向一颗余荫广大的树的树枝,却并没有什么实际的东西。
只有枝头正渐渐散去的团团黑烟。
“后生,你从哪儿来?”
一个十分稚嫩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
被激起期待和恐慌的周稻转头,是一个身披绿叶裙摆。
头戴洁白花环。
眼眸晶莹苍翠的……
孩子。
目测只到周稻的膝盖。
来不及思考那已经琢磨不透的黑烟了。
从眼前稚童对自己的称呼,和其外表。
周稻第一反应是……这大概率算妖精来的。
不过看起来没什么危险。
“小……额,前辈,我迷路至此,多有打扰,可否请前辈指个出去的路?”
周稻差点口误喊出小朋友。
要犯了对方什么忌讳。
周稻很难想象对方会不会模样大变成青面獠牙。
然后给自己埋了当人形肥料。
那真实在反差。
“哦,这样啊,你先别着急走了。”
小孩模样的“前辈”手一挥。
两旁长得高高的树便延展枝条来。
当即结出一个形如秋千的吊椅。
把路正好给拦上。
周稻听见这话,心忽的凉下去一半了。
不会真要自己死这儿吧?
笑面男让自己来上班之前也没说有这危险啊。
“我已经很久没和人说过话了。
跟我讲讲,外面现在怎么样了?”
小孩前辈的语气还是很和善的。
没有风,但在其掌控下,吊椅摇来摇去间。
周稻心情也稍稍轻松了些。
希望只是自己的被害妄想。
“回前辈,外面现在已到蛮时,距离时迭已有数月。
其他的,没什么大事。”
周稻当然不会把什么都说出去。
况且他现阶段能接触到的,也不可能是什么大事。
但就其说的这点,事实上也确实如此。
据记忆里原主所学之历史。
以往时迭之后都会有动荡,但这次的天下,尚且出奇的安静。
小孩前辈问:“嗯,你来此何意?”
周稻恭敬答:“我来找两样植物。”
“说来听听,我的地盘上有什么,我最清楚。”
周稻悬着的心没死,安然落回原位。
看来小孩前辈的身份是类似府主这一存在的。
“报告前辈,三叶草,和悬铃木。”
小孩前辈闻言歪了下头,嗦了嗦手指。
然后又对着一个方向指去,指尖闪过一点翠绿光芒。
周稻顺着其指尖看去,那是自己右后方。
自己清楚的记得刚刚那里是一朵蔷薇和一颗白桦树。
但现在,完完全全的变了。
看着叶子酷似梧桐但十分青葱的悬铃木,和地上密密小小的一簇三叶草。
周稻心里感慨。
终于是不虚此行了。
“难得有人来此。
我心情好,既然你想要,这就算是见面礼了。
下次再来,我带你看看我的宝贝。
还有,不要叫我前辈了,我不过是一万岁而已,叫我阿槐便好”
小孩前辈笑了笑,看着很纯真。
“多谢前……阿槐,但……很抱歉,我不认路。”
被其轻描淡写说出一万岁而惊到的周稻磕磕绊绊的改了口。
同时挠了挠头。
要是再让自己走一回,还真不一定能走对。
“好说,戴上这个,它会带你来的。”
小孩前辈手一抬,吊椅上便长出朵朵白花。
在其引导下,白花自然浮空。
然后在一根青藤的辅助下编织成了一个和其头上款式一样的环。
但尺寸不大,只能戴在手腕上。
手环飞到周稻身前滞空,出于谨慎与恭敬。
周稻双手接过。
惯用右手的周稻选择把手环戴在左边。
当自己的手一伸,手环的骨架——那根青藤自适应的扩张。
然后收缩,刚好与周稻的手腕贴合无缝。
周稻把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的两种植物记录下来之后。
看着阿槐的眼睛。
“那阿槐,我该怎么离开呢?”
“你不带它们走吗?”
阿槐指着两株植物,疑惑的眉头夹着一种失落。
仿佛送出去的礼物被拒绝一样的失落。
“不用,我看过,就够了。
再说,这么大的,我也拿不下。
不过还是要再次感谢你,期待与你的下次相遇。”
周稻有预感,面前名为阿槐的人——暂且看起来是个人便称为人的生命。
一定有更多非凡的地方,自己对其方才操控植物的能力十分好奇。
但毕竟还有相对于探究其秘密更为要紧的事。
更重要的是周稻目前不想碰上什么比碰上阿槐更大的意外了。
所以只能等到下次光临,那不会等很久,对自己,也对阿槐。
“我送你。”
阿槐手一推,其身前便半空突现一道无依无靠的符纹。
阿槐把那符纹往自己身上一砸,没有产生任何接触的感觉。
周稻便发觉自己到了神农府的入口处。
先前府中漫步时,周稻完全没有注意时间的流逝。
看天色,竟然已经到了将要落日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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