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骁二人往霍家走,一路上,霍骁心里的不安逐渐放大。到了霍家门口,这股不安就得到了证实:霍家大门紧闭,看上去平静与往日一样,但是门前几个血脚印明晃晃地告诉霍骁,霍家出事了。他跨过血脚印,打开大门,穿过庭院,看到霍岩趴在地上,背上插着一把匕首,匕首上挂着一张字条,“后会有期”。

霍骁咬着唇,默然地看着一切,他慢慢地蹲下来,吃力地翻过霍岩的身体,英俊硬朗的五官此时染上了暗红色的血,往日里总是飞扬着的眉眼充满愤怒地狰狞着。霍骁覆住他的双眼,轻轻向下抹,但是他失败了,霍岩死不瞑目。

霍骁呆了半晌,把他平放在地上,忽然,“苏”霍骁念出声来,霍岩的衣摆处有一个血红的苏字,霍骁掏出手机,拍下来,“真是,你都这样了还写什么字呀?疼不疼啊,这次你没有哭鼻子,”你永远不会哭鼻子了。

霍岩腹部的伤口翻卷着,露出白色的皮肉,一个可爱的木雕小狗孤单的垂在外面 。以前,妈妈总说爸爸像一只小狗,爱吃醋,爱哭鼻子,爱咬人,脾气不好,但是好哄,所以爸爸便“威逼”妈妈给他亲手雕了这只小狗。霍骁轻轻的拽住它,往外拉了一下,霍岩的手机便跟着出来了,手机在血浸泡着,血顺着霍骁的手臂流下来,滴在地板上,和霍岩身体里流出来的血融为一体。

霍骁直起身,抬头向屋里看去,一串血脚印停在电视柜旁,那张全家福的玻璃相框上有一个血指纹,霍骁走过去,仔细看着那枚指纹,准确来说,它不能算一个指纹,顶多算一个指印,只有半个指纹,且纹理凌乱。“苏家的人”纪唐从院子里走进来,站在霍骁身边,“这是苏家的特征,右手拇指只有半个指纹,”霍骁木然地点点头,机械地转动头颅看着满是血迹的门厅,母亲的照片躺在血泊里,父亲的眼睛死死盯着窗户的方向。霍骁想起父亲那句“保险柜里的东西,不能让他拿到”,拔腿就往二楼书房跑去。他踉踉跄跄地冲到书房,腿一软便跪在地上,他爬起来,找到藏在书桌地板底下的保险柜,把它一把抱出来。“你抱它做什么?”追上来的纪唐扶住他。“老头子说里面的东西不能让他拿到。”霍骁的声音带着绝望和濒临疯狂的偏激。“我想看看是什么东西比他的命还重要!”他按了三次密码才打开,一个檀木的盒子静静地躺在里面,上面雕着一只鹧鸪鸟,并一句诗“茶来客至是知己,人去马疲归无期”。“不对”,纪唐看了两眼盒子,“这句诗写错了,应该是茶来客至是知己,人去马疲缓缓归,这是苏家那位老爷的诗 ”“苏家”霍骁伸手把盒子拿了出来,那盒子不过巴掌大,倒是挺重。

“看来得去苏家一趟”纪唐边说边打开手机,拨通了司徒的电话“小糖儿,”“带几个人,去苏家一趟。”“去那儿干什么?你在哪儿?怎么突然要去苏家?”“霍岩死了”“什么?他怎么死了?你等着,我马上过去。”

“你认识霍岩?”霍骁慢慢转过头来问道,“认识,准确的说,他是天玑门的线人,负责调查当年李家皮影案,他应该是查到了线索,引来了杀身之祸。我会帮你查清楚是谁杀得他。”纪唐看着满目疮痍的霍骁,“从今天开始,你跟着我。”“好”霍骁眼底隐隐有杀意浮现,“我倒是看看,是哪个不长眼的东西敢动我霍家人。”

“闻着这味儿,是苏家檀香一脉的。”司徒不知人未到声先到,“苏家以香分脉,共檀香,沉香,苏合香,麝香,鹅梨帐中香五大脉,每一大脉又分五小脉。我闻着这味儿应该是檀香一脉里的老山檀。”司徒不知带着司理阁的部下出现在门前。司理阁统一穿着黑色的中山装,左肩上绣着獬豸和法典的纹理。“江岳,搜查现场”纪唐吩咐为首的男子。八个黑衣人分散开来,仔细搜查着。

“门主,这里有个标记。”江岳仔细看了客厅一圈,在书柜后面发现一个奇怪的标记,“看着是裴家的标记。”纪唐走过去,看着那个青鸟纹,“你家有人姓裴?”纪唐头也不回,问道。“我母亲”霍骁走了过来,凑过来看那个标记。“叫什么名字?”“裴青山。”纪唐叹了一口气,“麻烦大了”“嗯?什么麻烦大了?”霍骁不解道。“霍岩和裴青山都是天玑门的线人,裴青山是线头,霍岩是线人,五年前,裴青山奉命调查苏家惨案,在一次复命之后就失踪了,我们一直在找她,没想到她居然在这儿。”纪唐吩咐江岳沿着青鸟喙的方向找下一只。

霍骁脑子里很乱,他不知道为什么纪唐会认识父母,并且对他们十分了解,甚至不知道母亲为什么留这个记号,父亲为什么宁可死也要保护那个盒子,什么人杀了父亲,他搜索着脑海里的信息,发现自己过去知道的一切没有一条有用的。

他木然的看着眼前一片狼藉的家,甚至感觉到陌生。明明他在这个房子里生活了二十八年。过去二十八年他无数次坐在楼上的书桌旁,无数次和霍岩一起躺在客厅里打游戏,厨房的墙上有一片黑色的痕迹,是妈妈第一次做饭留下的,他擦过好长时间擦不掉,卫生间的架子上放着一只橡皮小狗,爸爸每次洗澡都和它一起洗。过去二十八年的生活好像消失了一样,一切都陌生起来。他的大脑抗拒回忆过去的一切,抗拒记起霍岩和裴青山的脸。

电话响了,霍骁机械地接通了,“霍泰挺厉害,可惜了”霍骁麻木地脑子轰的炸开!“你是谁?你把他怎么了?喂?”电话那端传来嘟嘟声,霍骁抖着手一次又一次地拨着那个电话,再没有接通。

叮咚,微信消息发了过来,那是一张图片,霍泰耷拉着头,脖颈间的血顺着胸膛流下来,胸口插着一把刀,腿乱七八糟的放着,看起来是断了,胳膊无力垂在身侧。霍骁瞳孔放大,死死地盯着那张照片,许久,他转身走向纪唐,“霍泰也是你的线人?”纪唐思考了一会儿,摇摇头,“不认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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