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平随着正德走在宫道上,一路上引来许多宫人私语。无非就是舒妃落得如此下场是罪有应得......她无奈的叹了叹气,说起当神,她应是头一个被人诟语的吧。正德却突然停住,阴戾的脸孔却带着一丝温柔。他拱手道,“景妃娘娘!”清平挪了半步,才见到迎面站着的金景晴。

鹅黄纱衣罩在外面,细腰用瑞白点珠腰封束着,额前坠着玉。她看着面前这位阴险狠辣的人,步子往后挪了挪,但还是按捺住心中的害怕回了一礼。清平余光扫在正德脸上,果不其然发现有一丝失落。正德似乎发现清平正上上下下的打量着他,完全恢复往日的模样,他咳了一声,便道,“臣还有要事在身,就不打扰景妃娘娘了。”他的声音很轻,怕是怕将面前这位兔子给下跑吧。

金景晴松了一口气,轻声“嗯”了,便退到了一边。浩浩荡荡的内臣从她身边而过,她将目光收了回来。

所谓司正阁也并非后妃描述的那般暗无天日,毕竟光还能透进来。清平立在朱红的桌案前,面前是端坐着的正德。这里除却他们二人,并无他人。只是这立在两边的火烧的有些心急,竟将火苗蹦出来些,可落到了地上却毫无生意。

“娘娘为何不坐?”正德示意着清平,看向她身后的木板凳。而清平连瞧都没瞧,猝不及防的来了一句“硌得慌”。可把正德给呛住,转而他有扬起嘴角,双手撑起下巴,“未曾有獠牙,何来硌得慌一说?还是说,臣的这把椅,让给娘娘来坐?”

“未尝不可!”清平冷着眼,一本正经说着。“娘娘当真还是未曾弄清站着的是何地”,正德一下子冷起脸来,阴戾的眸子盯着清平。他掌管司正阁多年,试问有谁敢如此。这清平应当是第一人了,而她只是淡淡的扫了一眼,觉得甚是碍眼便转过身去了,只道,“审问的不是你!”

她看向那黑暗的深处,果真出来红色官服的人,正是孔武昭。他微微颔首,直接坐在了刚刚正德的位置上。他笑道,“舒妃现下可以坐了!”

“本宫说过不坐”,清平背手而立,居高临下的看着这位老者,似乎觉得不甚恭敬,又补了一句“硌得慌”。一旁的正德见他对自己的老师如此怠慢,就要冲上去了,却被孔武昭给唤住。“正德!不得无礼。”如此,正德才退了回来,老老实实的站在孔武昭的身边。

还是会怕的嘛!清平略有所思的看着他们,这正德是孔武昭收的第二个学生,此后便不再收了。而这第一个便是叶淳,信国的帝王,因着这层关系,在信国算的上重角色。但叶淳似乎不怎么喜欢自己的师弟,兴许是这司正阁的缘故吧,毕竟这是外臣横在后宫的一把剑。

“舒妃可知这遭所为何事?”孔武昭有模有样的翻阅着卷宗,清平也未曾回应。只等他道出“竹林女尸”,才抬起头凝视着清平,“请舒妃给臣一个合理的答案。”清平眉眼极为冷漠,仿佛自己待的地方不是牢狱。随后淡淡的扫了一眼那案上的卷宗,“那寥寥几笔不就是大人想要的答案?”

“那舒妃是如何将那人杀害,挂于竹林?又如何让其面色发绀,浑身不堪?”孔武昭一手压在了卷宗上,厉声问着她。“所以我又帮凶”,清平似乎是在疑问,但又是在肯定,她摆了摆手继续说道,“大人必定也是抓到了这帮凶,索性提上来,一同审了。这样,也免了大人的心力,留待百年!”

“你!”正德确实站不住了,直接冲上去。他想要掐住清平的脖子,但清平的速度极快,一瞬息便避开了。可她是真切的看到一阵风起,然后重重的摔在地上。孔武昭露出一丝震惊,“你......”舒窈入宫这么久,何时会的武功,竟一点风声都没有。

舒窈不会武功是真的,但舒窈不是舒窈,而是神女清平。她拍了拍落在自己肩上的尘,似乎在解释,“烟柳女子什么都会,但什么都不会。”孔武昭意味深长,叫来人将所谓的帮凶给带了上来。而这正德或许是觉得没了面子,退了下去。

是一位陌生的婢子,见到舒窈的那一秒,瑟缩了一番。她跪在地上,俯首着,嘴里念叨着“我都说”之类的言语。清平看的出她是很害怕,但究竟是害怕舒窈,还是害怕抓着她命脉的人。她勾起嘴角,却露出凉薄之意,缓缓而道,“如今阿猫阿狗都能咬本宫一口了,活着也当真没了那番劲。如此也好,还有人为本宫陪葬。大人!她就是本宫的帮凶,对吧?”

听到这话的孔武昭放在以前应当是欣喜吧,但如今他脸上有着迟疑。舒窈竟不为自己争辩分毫,就认下了罪。他不再去看清平,而是拍着桌上的惊堂木,对着地上的婢子问道,“你且将过程细细道来!”

婢子身子一震,颤颤巍巍的开口,“是舒妃娘娘指使婢子的,叫婢子杀了那人,将尸体悬与竹林......然后,舒妃许婢子出宫,还许婢子钱财。”清平站在她的身后,若有若无的笑了笑,这托辞竟比神宫的戏折子还要烂。她慢步走到那婢子的身旁,俯身瞧着她那正在看着自己的眼。她摇着头起身,惹得孔武昭疑惑的看向她,“舒妃有何疑虑?”

“这般身量,如何将那女子悬挂于林中?”她又俯身,这次是盯着那婢子的手瞧,赞叹道,“如此白皙的手,也是未曾碰过重活,挂不起那女尸。”见此等状况,她好似不太满意,甚至有些惆怅,单手拖着腮,最后惊出“定是还有帮凶”一句。

孔武昭不禁想要扶额,对着清平竟是连他为官四十载所学都使不上劲。那婢子显然慌了神,竟口不择言的说是舒窈与她一起做的。而清平依旧反将一军的压着她,问她二人如何将女尸悬挂起来,若是可以在来一遍,也不妨还原案发现场。婢子一下哑了声,再无力的僵持下去,最后以昏迷为由被人抬了下去。

孔武昭将手中的卷轴揉碎,扔到阴暗的墙角,赔笑道,“尚不足以定娘娘的罪!”清平看了一眼,只道,“本宫相信大人不会污了本宫的。这正道,大人还是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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