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我记得我刚刚入职的时候,很长一段那时间我都不好意思跟身边的人说我是做什么的。一开始,我还会参加一下朋友之间的聚会。但是每次参加聚会的时候被问到现在到底在怎么什么的时候,我都有一种强烈的自卑感。直到后来我渐渐的不在参加聚会,同时也不知道他们是从什么地方听到的消息,知道了我现在在做着什么样子的工作后,对我也开始渐行渐远。我也可以理解,因为在他们眼里,说好听点的,我相当于谢必安、范无救。说难听点的,我就是个拉死尸的。所以,那段时间对我来说,是相当的艰难的时候。

李离,是我的发小。我们俩从小到大都一直在一个学校上学,直到后来上大学的时候,我们才分开上了不同的学校。但是我们之间的联系从来没有断过。也只有他在得知了我现在的工作后没有选择跟我一别两宽,还经常到殡仪馆来找我玩。这个其他人都避而不及的地方对他来说仿佛并没有什么其他特殊的地方。

记得有一次他来找我玩,我问他为什么别人都不愿来这个地方,你却好像上赶子来一样。他却白了我一眼说到“什么愿不愿意的?早晚都得来的地,先过来熟悉熟悉不行啊?”。我被他着一句话说的有点儿懵,想要反驳他又觉得他说的很有道理。

“张留,你现在做的工作其实远比你想象中的要好的多的多。”

“我爸也跟我说过差不多的话!不是你们到底什么意思?”我一边吃着饭一边问他。

李离突然放下了手中筷子笑嘻嘻的看着我说

“唉,咱俩这么多年了!你终于承认我是你爸爸了啊!”

“你给老子滚蛋!老子是你爸爸!”

我一巴掌拍在了他的头上。

“儿子打老子可是会遭天谴的哦!”

李离依旧贱兮兮的笑着说到。

“你想想你现在在的地方每天听到最多的是什么声音?”

李离接着低头吃饭,一边吃饭一边对我抛出了这样的一个问题。

“火葬场最多的声音能是什么声音,肯定是哭声啊!”

我不以为然的说到。李离点了点头之后又问“那你说医院的产科里面最多的声音是什么声音啊?”

“那肯定是小婴儿的哭声啊!你问我这个干嘛?”

我一头雾水的看着李离,李离却带着像看白痴一样的眼神看着我。

其实到现在我都不知道李离到底是什么意思。

夜已深,黑暗笼罩了大地。而在黑暗之中,绿色的生命静悄悄的在绽放。

初春的早上,天气还是有些微凉。而此时的我已经开车去往我要去的地方。

今天早上五点多的时候,就当我还在睡梦中的时候,电话突如其来的铃声将我惊醒。虽然已经有了很多次这样的经历,但是我依旧是没有办法接受这样的“强行开机”。我接起电话,电话那头传来的依旧是王茗那不冷不热的声音,告诉我时间地址。

很快,我便到了王茗告诉我的地址,而这一次的地址已经精确到了哪一户。王茗告诉我说,客户需要我去到他家里帮忙搬运遗体。虽然说这其实并不是我的工作,但是遇到这样的事情我一般也并不会拒绝。其实最开始的我是很抗拒这样的工作,但是时间长了,跟遗体打交道的时间多了,我对这向工作也就没有那么抗拒了。

我很快就站在了门前。深吸一口气,轻轻的敲了敲门并自报家门之后,门很快就打开了。屋子里面一种让人窒息的压抑感瞬间扑面而来,房间离传来了大大小小的哭泣声,周围的物品仿佛经受了一场巨大的战争一样。我小心小心翼翼的跟这开门的人来到了房间里面。原本还算宽敞的房间里面站满了人,都围在了床边上,床上坐着一位眼神呆愣的女人。女人的年纪看起来并不算很大,大概30岁左右的样子。披头散发的坐在床上,眼睛盯着窗外,嘴里还小声的嘟囔着什么。她的怀里紧紧的抱着一个年纪只有十几岁的小女孩,但是小女孩的体态已经呈现出死后僵直的状态。女人不停的晃动这自己的身体,嘴里不停的说着什么,但是谁也听不清她到底在说些什么。坐在她身旁的男人也在不停的劝慰着她,男人的眼睛红肿的厉害,很明显男人是女人的丈夫。而女人怀中的早已经没有生命迹象的女孩,应该就是二人的孩子了。

男人看到我的到来,深深的叹了口气,朝我走了过来。

“你是殡仪馆的是吧?”

“是的。”

“坐在床上的,是我的老婆,她怀里的是我女儿。我女儿是今天凌晨离世的。”

男人在说着当下的情况。虽然我已经根据现场猜出了大概情况,但是我还是默默的听着男人的诉说。

“我女儿是自杀的,发现的时候已经没有了心跳和呼吸。现在我希望你能尽快的把她的遗体从我老婆怀里弄出来,然后拉回殡仪馆。”

男人的声音里带着哽咽,眼眶中的泪水看着随时会决堤的样子。

“好的。”

面对这样的情况,其实我很头疼。可是我又不知道我应该怎么拒绝,只能硬着头皮答应下来。

我分开人群,走到了床边上。

“女士,您好!我是殡仪馆的。我现在要把您女儿的遗体送到殡仪馆去,请您节哀。”

我战战兢兢的朝她说明了我的来意,但是显然并没有什么用。女人好像没有听见我的话一样,依旧紧紧的抱着怀里的女儿,眼神空洞的看这样窗外,慢慢摇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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